买活 - 第106节

，当然是一切平均，连座位都是如此，一张椭圆桌，明显是特意打造来的，谢六和信王分别坐在桌两端——这也导致了他们的视线总能不经意遇上，虽然让人很不自在，但没办法，礼仪需要。

    至于彼此介绍环节，这也是早商量好了的，不过谢六的话的确调节了气氛，黄谨从桌尾端起，开始逐一介绍双方谈判团的成员，谢六、信王、谢大哥、王肖乾，如此间隔着介绍去，这次使团没有重量级的六官员或者阁成员，可以视作是叶首辅一派无声的抗议——叶家人到现在还在榕城接受改造呢。

    在桌靠窗一册，并排摆了几张便桌，双方的书记员都在记载着使团的每一句谈话，不过买活军这里还有一个‘摄影师’，时不时地举着黑的小方块在室游走——在会谈开始前一天，买活军的接待人员谢向上便来解释过了这‘摄影机’的存在，并且向使团人反复演示了它的使用，还以作则，把自己摄录去了好几次，于是众人便将信将疑，勉接受了这摄影机并非邪术，不会把人魂摄的说法。

    会谈的一切细节都会被记录在视频里，如果朝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由买活军的使节送回京，给皇帝并百官查看个几次……信王当时没有表态，但实际上一听便心动了起来，他私还问了谢向上，摄影机能不能录一些云县这里的风光一起带回去，谢向上告诉他可以，并且允诺他，谈判结束后会借给他一个摄影机，信王可以自主拍摄他喜的所有景。

    只是借，不是送，因为目前来说，摄影机用的能源‘电’，是一非常宝贵的东西，充‘电’用的东西比摄影机还贵，而且需要定期的保养，只有买活军的人初步掌握了一些技术。所以这个东西无法完全脱离买活军的掌握，不过即便如此，倘若能让兄看到新鲜的‘视频’……信王也相当的满足了。昨夜他甚至彻夜难眠，倒不是期待即将到来的谈判，而是在想着自己该拍什么东西给兄看。听说人是最好不要拍的，因为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误会，那脆就拍他自己算了……

    “迎诸位来到我们买活军这里。”

    简短的介绍过后，谢六表达了对使团的迎，便宣布第二项议程开始——那便是讨论买活军的封号问题，这件事看似非常的无聊，但又必须放到第一项来讲，因为买活军是否接受朝廷的封号，决定了两家的关系到底是平等、藩属还是羁縻。

    羁縻者，譬如彩云分土地，朝廷在彩云也有派遣分官，但亦有土司辖之，实则朝廷并不派遣官，只是设了卫所，在军事上没有独立地位。藩属则犹如此时的丽、琉球、安南等，都是奉朝为宗主，名义上称臣受封，定期朝贡，采用的衣冠也是朝形制——这是朝廷很看重的一，衣冠统一，则代表了文明上的向心力。

    至于平等，这就不必说了，此时的东瀛、西洋诸国，和朝都是平等的国家关系，买活军若是已经要建国了，那和朝的关系自然不必说，只能落脚在敌对上。不过目前来说，买活军似乎并没有建国的准备，谢双瑶对外自称还是‘买活军军主’，甚至连自封为王的动作都没有。

    于是使团提的第一项议程，便是加封谢六为奉天保国平海王，一应礼节仪仗与藩王齐平，并为谢六送来女、阉人、王印等一应礼节用。将福建、笼岛，赐给谢六作为属地，并许她巡逻海疆，保卫壕镜。这个条件也不可谓不优厚，只要谢六肯认封，便立刻是贵极人臣，当然，朝廷也可以继续对外宣称，他们对福建和笼岛依旧保有主权。

    “我没有打算称王。”

    从事前事后的迹象来看，使团对于这个条件还是相当乐观的，他们认为谢六受封的可能很大，毕竟买活军也是摆了一幅不愿大打的样。而且朝廷的条款，并没有指明谢六的王驻地，也没有提到王府封官，便是暗示谢六受封后的自由程度——其实都是名分上的事儿。福建现在已经被买活军基本拿了，朝廷也没想着靠这个条款就能把治权都拿回来。

    “啊？”

    但，如此简单的议程，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使节团众人都有些惊讶——阁臣不肯来谈，也使得这帮使节少了些理实政的经验，这里最老的官员只是刚被起复不久的王肖乾，他显然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反贼被封王了却辞而不受——理由还是非常离谱的‘不打算称王’。不打算称王你造反什么？

    “我没打算称王。”谢六很耐心地回复了一句，她的语调非常冷静，但仿佛又充满了生机和力量。在信王的打量，这个‘天人’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倒不是说活力四，而是她给人以一可以日以继夜地工作去的觉。信王不知这是不是天人异能的一分，反正，他很少从兄那里接收到这样的觉，兄一般工作个……嗯，兄也很少工作，大概便是木工活，也是三四个时辰便累了。“我应该永远不会称王。”

    ……屋便沉默了来，使团不知应该是忧还是喜，永远不称王，那是要直接称帝吗？

    “也不称帝，所以封王是不太需要的。”谢六似乎是看了他们的想法，“封个大将军的话，可以接受，但我对外也不会打这个名号。你们可以尽在邸报里随便说，我们这里的解释是我们自己的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