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97节

以说是应该，是因为他虽然是国朝藩王，但为了低调以及骑车的关系，还是换上了买活军制式的衣服, 可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把两条毫无遮挡地暴在了众人面前, 方便蹬车前行。

    这也让生腼腆的信王, 心暗自羞涩不已, 虽然他还是穿了两层：一层棉麻布的厚外，一层针织的秋, 但却总觉得仿佛和光着似的, 一遇到迎面而来的行人, 便想把两条并起来, 若不是他们骑的车都带有辅助，恐怕早摔了几次。

    不过, 除了这局促之外, 能骑车真正上路, 还是一很新鲜的验, 信王在京城，自然是试着骑过自行车的, 虽然当时也觉得神奇无比, 但终究只能骑了在皇兄转转圈, 并不能真正将其作为一通工使用，而且车在青石板上，起伏不平，验也不算很好。

    直到今日，当自行车骑在泥路上，载着他们从一去往另一时，仿佛才是真正发挥了它为通载的作用，让人打从心底沉浸在了骑车带来的新鲜验之，有一说不的喜悦和新奇——信王觉得，如果皇兄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比自己更兴奋得多，说不定还会大呼小叫起来呢。

    这对兄弟的是相当好的，皇兄虽年，但要奔放些，信王则要更为敛，甚至用别扭来形容他的格，也不为过。以他对买活军的态度来说，一开始信王是颇新鲜的，之后又因为买活军和阉党密切的关系，暗地里有些不喜——不九千岁有没有察觉，信王对于九千岁心里是有芥的，因为他的大伴曹如和西林党关系不错，受到排挤西林的牵连，被打发去了金陵养老，这件事是九千岁一手办，而此后信王虽然表面还是笑脸相迎，对九千岁也叫一声‘厂公’，但私其实厌他为人，甚至有逢九必反的意思。

    虽然这算是迁怒吧，但信王还小，又执拗，在这么的问题上，也没人敢于劝解，于是这几年，信王对买活军带来的新鲜事，便在微妙的状态之，又不愿和皇兄一样，完全如痴如醉，连教材都仔细研读，甚至更了考试分来划定侍寝名录的荒唐之举（从今日买活军的考试来看，皇兄倒是无意间切合了买活军的真传了），但要说对买活军的东西完全不屑一顾呢，他又确实是有几分好奇的，便如同对买活军话本的态度一样，信王是从来不说它有多好看的，不过新的话本送到不久，他也总会取来看一看就对了。

    以这样的心态来说，他本不该如此迫不及待地前去市集领略的，不过，就如同他对皇兄的了解一样，信王的兄皇帝，对这个弟弟也所知甚，这一次派遣他南以前，便对信王面授机宜，希望他完全放成见，虚怀若谷，不要揣着任何架，尽采买活军的所，便是有什么不认可的地方，也千万不要和买活军争吵，只是好天家的睛，旁观买活军的得失，品味买活军百姓的喜怒哀乐，如此，方才能为将来的争斗，增加一丝可能的胜算。

    这是把买活军当成未来的心腹大患看待了，而信王亦被皇兄的怀动，也觉得皇兄说得有理，如今国朝实在已经是危若累卵，这便说明老一的确是行不通的，不新一能不能行得通，予以钻研总是不会有错。

    尽被派来买活军这里，远离家乡，甚至未来几年或许都不能返回，他也有些失落，不过十三岁的信王，对于皇位还是丝毫没有觊觎之心的，兄正值盛年，而后妃嫔经过考试这一番折腾，竟还接连传了有喜的消息，作为藩王，压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尤其信王一向是以正经人自诩的。因此他并未意识到皇兄支开他这个举动的多重政治义，依旧一心要履行好皇兄的代。

    而有了这一层借，此时便可以开放的怀，尽地发掘买活军这里不同于外界的地方，不至于有任何心理负担，就譬如说买活军的衣，他便是在这样的心态从容换上的，还让曹伴伴惊讶了好一会，这才不愿地跟着更衣。

    不过现在，相信曹伴伴也觉到了买活军衣的优势，朝的曳撒、袍，对于自行车来说，都是很不方便的东西，披披挂挂，卷车会造成事故，掖在腰间也并不观。所以可见服饰之风于实用，有自行车的地方，两条完整筒不加遮掩的，便自然会是他们的着装风俗。

    【衣裳发式之变，十数年而迥然有异，不以为文明……】他心底默默想着谢六的这句论断，也是暗自，此时的信王，心被分成了好几份，一份用来赞叹骑自行车的潇洒飘逸，为这前所未有的自由而新奇不已，另一份还在思索买活军的政治得失，不过后一份心力时时被前一份侵占而已。

    尤其是他们已经很靠近城区了，路两旁现了不少行人，大多数都用欣羡的神望着他们的影，信王一方面觉得非常的新鲜——他这辈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直起腰的人那，另一方面，又到了一丝陌生的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