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85节

    【颜夫人和郑天龙之间，更像是政治联姻，在郑天龙心里，对他最忠心，也最不需要投成本去维护的亲人应该是阿松和郑地虎，这两人竟然同时绕过他和我联系，这对郑天龙的打击是很大的，郑地虎的改变他多少能预料得到，并且也给予了谅解——估计他觉得易地而，自己也会差不多吧。但一向被他认为是最为柔顺的阿松，却也有了这样人意料的决断，郑天龙不得不重新审视并安排他们的关系了。我想他最后还是会确认阿松为唯一的那个妻的，不仅因为郑大木，也因为阿松后的平藩，现在代表了封建九州的远大目标。】

    【既然说到了阿松，便不得不提到荒谬的思想建设了。阿松、阿森这对主仆，让我最有的，其实还是阿森。据我的观察，阿松和此时的朝妇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她平时穿面裙、小袄，佩狄髻，穿底绣鞋，如果不是海贼家的女眷不裹足，我想她也会裹的。之前听六说过，东瀛妇人会留糖式的眉，把脸涂得很白，牙齿则染黑了，阿松的牙齿已经完全白了回来，不过她平时也不怎么牙齿，这是怎么办到的？难染料也会慢慢褪吗？】

    【阿森的牙齿还是黑的，但眉已经是我们这里的样式了，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捂着嘴，我们的华夏官话，说得也不如阿松那样正宗。她是阿松最信赖的侍女，阿松在海边散步时，腹痛生了郑大木，就是由阿森接生。这是个蛮聪明的侍女，我向她学瀛洲官话，所以我们相当的熟悉。闲聊时，我会问她是否思念家乡，她也告诉我很多瀛洲的风，觉她对九州还是有很的的，成的过程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苦楚，她是田川家的家，也是阿松的，并没有饿过肚，被人欺负过。】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瀛洲女，可以侍奉着我们谈论封建九州的事，并且没有丝毫的异样，甚至是真心地为我们打算。我觉得阿森的格，不像是那随随便便就背离德的事，自己还很无所谓的人。所以结论便很简单了——阿森本不觉得自己背叛了平藩、九州岛又或者是幕府，在她心里，并没有建筑起‘国家’这个观念。她的忠诚只指向于阿松，而阿松的忠诚又只指向于她的丈夫，所以郑天龙娶了阿松的那天起，他几乎就拥有了田川氏所有仆人的忠心。啊，这里要一句，郑天龙怎么这么擅发绝财啊，先认了个没儿的豪商义父，又娶了个没兄弟的老婆，又可以继承大笔人脉和财产，后来还认了个没儿的义兄，又继承一次……必须禁止他在我们买活军层认亲……】

    【哪怕是郑天龙的岳父，如今田川氏的当家，他有没有国家这个概念呢？我觉得是很可疑的，这一其实在我们买活军接到的百姓上也十分的常见，百姓们认为自己是朝人，他们是朱天的臣民，这里的忠诚对象永远是一个的人或家族，而十八芝几乎所有海贼都认为自己是国的叛逆，他们有许多人在老家见识到了太多的不公和黑暗，早已不愿再回到朱天的土地里，而一旦解开了这一层心理束缚，仿佛便解开了什么似的，便立刻变得百无禁忌起来，他们可以杀掠华夏商船，和杀掠倭人的船只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们早已不是人了，这些人便不算是他们的同胞。】

    【甚至于西洋人也被视为是可效忠的对象，如果西洋人看得上他们的话，他们是很愿意去当买办的，但可惜的是，西洋人更愿意和志向更远大的郑天龙打。而郑天龙的政治理想无疑是最远的，他想独立建立一个东宁国，虽然也抛弃了朝，但还不愿给别的夷族去走狗。他在海盗实在是很难能可贵的，十八芝还有一些人，我到他们现在顺从买活军只是因为我们最大，如果条件有变化，他们一障碍都没有，立刻就会去给西洋人买办。】

    【我试着向他们普及国家和文明的概念，但收效非常的低微，连郑地虎都很不以为然——我告诉他们，虽然我们和朝不是一个政权，但我们属于一个国家，即华夏炎黄之国，因此，在朝和买活军之间行效忠的转变，与效忠瀛洲、西洋人有很大的不同，一个人可以背叛自己的政权，但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

    【我以为难是解释为何不能叛国，但结果很人意表，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他们首先是不怎么接受华夏炎黄之国的说法，其次也觉得买活军完全不属于华夏炎黄之国——我们的规矩和从前所有朝代应该都是大不相同的，我们的习惯也是如此，我们的服饰更是自成一派，我们的发型就不必说了。对他们来说，为买活军事大概也就比为西洋人事好一，因为我们的肤和相还大致是一样的，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的不同之，简直比他们和西洋人的不同之还要更多。】

    【“一样是在夷人手底讨生活，没什么不同！”李魁芝这样和我说，当时我就知，他还没从买活军里找到什么归属。而且这个问题也是我不能解答的——他们说的实在也没错，除了我们说的话一样以外，甚至连文字都和从前不同，十八芝认为拼音完全是另一文字，而且他们猜测六在上界可能是西洋神仙，因为拼音所用的字母几乎完全是拉丁字母……】

    【这就让我很难回答他们了，所以只好暂且搁置了这个话题，也因此引发了我的思考——我为什么还认为我和朝的百姓之间存在非常密的联系呢？虽然我自小在彬山大，几乎从未接过外，但当我听到有人掠杀华商的船只，掠夺华夏的民，我就打从心底到反，而如果十八芝掠夺的是西洋人、瀛洲人的船只，我就毫无动，没有丝毫的喜恶可言呢？我们和‘外边’的人是如此的不同，但我为什么又觉得我们又都一样？】

    【这问题是很务虚的，但我又觉得它非常的重要，不过，也正因为它的重要，答案的浮现或许也不能急于一时。我最近还是把力在平整土地上，我们已经收到了东南旱灾的消息，听说泉州一带旱得尤其严重，现在我们正两样准备：第一备耕地，对于耕地略计划和开垦，备，第二我们会在约定的时间发，和买活军海军在泉州会和，攻泉州城之后，战船会立刻抓时间，运一批和一批百姓去笼岛，希望此时我们来接笼岛的吏目们已经为夏耕打基础，从五月开始，还能抢两产稻，这样笼岛的收成就足以让福建的百姓度过今年的饥荒……另外，请六注意提醒来接手的同事，要留心本地土人的袭击。】

    陆大红最后端详了一信纸，轻轻地一气，又封起信件，在上用火漆封，起快步走船舱，将信封给于太平——后者已经背了一个包袱了，里几乎都是买活军们写回家的信件，还有带回家的特产。“路上小心，到了用仙报平安。”

    “知了，陆你们在这也注意安全，我们泉州见。”

    “泉州见！”

    于太平上搭板，脚步轻快地跑远了，陆大红叉手站在船，环视周围，又无声地一气来：买活军所乘坐的这艘船比之前几个月要冷清了一些，不仅仅是于太平，还有一些要留在本地安排生产的专业人才，之前已经去了屏南。

    勒石合约已近完成，余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