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55节

京城外，城里人都免不得染疫的风险！

    若是没有痘，也就罢了，只能接受自己活在这般的危险里，并且设法习惯。但现在既然知了痘这东西，那不上能安心吗？别说五十文一个人，哪怕是一两银一人都是值得的！哪家没有个幼女的，便是大人愿意去拼这个命，但孩呢？怎么能不给孩打？

    在此前的几个月，痘虽然也经由码往外扩散，但范围还是相当的有限，只集在几人群里——对痘的发明有贡献的人群，他们的故乡，譬如诸暨、泉州等地，还有便是在地理上和买活军接壤的地盘，也自然地扩散了去。而在这些地方以外，一些收到消息的城市，人们私谈论着痘，对它的态度也各自不一、半信半疑，接的态度总的来说还是相当的犹豫。

    但这期报纸发行之后，况刹那间便扭转了过来，不但雷家、宋家、王家在各自老家大肆收割着邻州邻县的人望，多少人辗转亲戚关系，请托他们登记接，便是京城也有许多人托熟识大商铺的门路——既然能买买活军的俵，必然就是有关系的，那想必也能到痘苗罢？

    一时间，京上无不议论此事，御史台仗着自己能够风闻奏事，便有一二胆大的御史上书，请禁京骗局——如今城的确有许多招摇撞骗的青，号称自己有痘，一剂卖到十两、百两银的都有，实则本只是一些黄豆粉而已，上当的人家还不在少数。

    不论什么时候，拿疫苗来骗人都是人神共愤之事，虽然这上书的御史和阉党并无系，厂卫也意外地一改和御史台对抗的姿态，在京城好一通扫，颇杀了几十人的，这才止住了骗局的泛滥，同时一并行文各要港，勒令厂卫并三司扫骗。这份钱阉党没有赚，官府也还没有赚，如何得到骗来赚？

    问题暂时解决，而需求也因此更加凸显，毕竟骗局的行便说明了民众对于接痘的需求是多么的焦切，而阁诸老也逐渐暗示门生上书，将买活军的份问题摆到了台面上来——如果想从他们手里买痘，那么买活军就不能是反贼，因为没有和反贼买卖的朝廷。

    但要说招安买活军，这显然也是梦话，如何你去招安人家就愿被你招安？这买活军连报纸都发了，最次也是图个裂土封疆，想和木家一样，世袭罔替，永远镇守福建，想让他们招安无疑是梦！

    为今之计，第一是要找能人来研发痘——买活军倒没说如何蕴养痘，但民间既然久有人痘一说，便可寻访擅人痘的大夫，再找了发痘的病来，如法炮制。因此这便是太医院的活计了，只阁也好，厂卫也罢，对于太医院的办事效率都没有信心，要再拨钱找员去，还要通晓医务，这人选仓促间也是斟酌难定。

    便是定人选，要捣鼓痘还不知要多久，因此对买活军的定也不能耽搁了，但要说为买活军说话，将其定义成‘义军’，却又是谁都不敢开这个，因为除了痘之外，买活周报上还刊载了大逆不的文章，公然预言往后的天气将会越来越冷。

    没有人喜这样的预言，便是大分官员都不清楚这个预言代表着什么，也本能地以为这言论绝不该传去，尽这或许有助于‘指导生产’，但也毫无疑问会动摇朝廷的权威和正当——天人应，在此时的朝廷还是毋庸置疑的学说，说低温会继续，便等于是指责皇帝不贤明，暗示着国运的衰微。

    除此以外，买活军带来的麻烦远远不止这一，来自榕城府的密报现在还被厂卫压着，而阁虽然陆续收到消息，但也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没有公然上疏——朝廷实在是禁不住多一些的折腾了，已经是忧外患，如同蜡人坐火，北边建贼越发大，西边的闯贼、西贼也是动辄作，朝廷兵力三分，已然捉襟见肘，要再兵去剿青贼实在是力有未逮，而既然不能剿，那就本没必要再动摇藩王的信心，让他们知延平郡王的遭遇。否则一场众王上书为延平郡王张目的闹剧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