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52节

    这一切变化，自然都是买活军带来的，王大珰不可能不对买活军另相看，他府邸不知不觉也多了不少买活军的东西，买活军的盐糖，买活军的蜂窝煤，买活军的话本，买活军的手表，买活军的香……如今他着买活军的镜看起买活军的报纸时，除了一句轻飘飘的“确实，这报纸如何能和邸报相比”，居然也就没了别的批评，甚至仿佛不愿多解释为何无法相比，而是便迫不及待地投到了阅读。

    “这一页全是话本吗？”

    由于他刚才胡翻动，把王至孝整理好的版给翻到了背面，先看到的是一整页密密麻麻的文字，王大珰定睛细看了一会，不由奇，“这所谓的周报就只为了刊发传奇故事？”

    “倒不是因为这个，义父请看。”王至孝便上手重整报纸，徐徐介绍了起来，“这周报一般都是八版，第一版刊登的都是买活军他们那……嗯……伪官府的公告。”

    说到官府，王至孝的面容有些扭曲，显然在极力拣选词语，王大珰嗯了一声，便当没有听到，先大略看了看第一版的标题，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说的事，他评，“倒是重视农事，难怪那些愚民都传言六是厚土娘娘再生。”

    “现在也有说是天妃在世的。”王至孝说，“还有说是药王边的仙童托世，因谢六也很重视防病。这第二版便是在号召不要吃钉螺，说是吃了会得血虫病，也就是俗说的‘大肚病’。”

    第二版果然仔细地讲明白了血虫病的起因，还画了钉螺的样，活灵活现，又指了一些不能生吃的，如荸荠、所有的鱼类，还有蚶，尤其是蚶，倘若和粪接，便很容易会引发肝病等多传染病。

    蚶是南方这一带常见的，也是王大珰相对比较喜的产，他仔细地阅读了那短短的报，不觉也是一阵反胃，又忽目眩，仿佛自己俨然已经是病膏肓，连忙稳了稳，半晌这才勉平复，虽然表面若无其事，但已暗决心，绝不再吃任何生了。

    “为何荸荠也不能生吃呢？”他不由好奇地自语了起来，再往看，也说得清清楚楚，因为生荸荠有泥土，不容易洗净，可能藏有姜片虫的卵，因此荸荠也必须煮熟了吃，否则便会得‘萧绍病’，此病有若特征，之所以叫萧绍病，是因为萧山和绍兴一带有吃醉荸荠的习俗，这是生，因此这两地染了姜片虫的百姓是很多的。

    王大珰的脸不太好看了，他之前虽然看到荸荠不能生吃，但却也没想到醉荸荠也是生，总觉得既然醉过了，便是无妨的。这菜在武林这里也很常见，王大珰本人喜荸荠脆，是常吃的。

    腹痛、腹泻、肚腹隆起、营养不良……王大珰越看越是心惊，不由得反复对，虽然他只是偶尔闹肚，但却觉得里仿佛爬满了虫，浑扭动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请名医过来把脉。匆匆看完全文，闭目稳了半日，方，“看来六的确有药王传承。”

    他此时已看了兴致，便又返回去看了版的农事文章，这里数字颇多，很多都在算账，王大珰算学不太好，大看来，是在算买活军农民一年的收，又鼓让女农闲时城务工，存了钱买，还有标注，说和此事有关的议论在第四版。

    既然如此，便先到第四版去看，第四版却是以两个吏目的吻，在谈论着事以及女眷城带来的影响，并且又算了一笔女眷城后的收和支账，对比着女眷们在村里的收——并且呼吁给女确田，因为女确田之后，每年在村里的收虽然比城里的结余略低了大概一两，但只要有地，便不会没得吃，而在城里的活计是可能会被解雇的，这便有很多农妇城工后，还愿意返回村里。而倘若不予以确田，在村里等于是没有收，人往走，也实在不能怨怪她们城后便不打算回来了。

    王大珰自小，对民间的价毫无了解，是以看第一版一开始是有些无聊的，直到第四版提到了农妇城工，以及带来的离婚问题，他方才本能地兴奋了起来，仔细去看去算，并且对报纸上的话语予以认可，指给王至孝看，，“也是，究竟有什么不如有田，给人工难能到老么？也是动得很，东家关张了，看你老了不得用，叫你回家去歇息了，这有什么办法？有了自己的田，再怎么样也有一吃的，更何况这还是江南膏腴之地的田土，一年少说也六七百斤米，尽够的了。”

    王至孝自然是满附和，又，“谢女……”

    话音刚落，王大珰扫了他一，面不悦，王至孝便知王大珰觉得‘谢女’这称呼有些冒犯了天妃六菩萨，忙打了自己一个嘴，也不说为什么，改，“六实乃谋远虑，她一贯注意为麾招揽女娘，不知是否和她的神力果位有关，这确田一策来，江南、江西几省的女娘，怕不是跋山涉也要嫁到买活军治去了。”

    这对于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人的对政权自然是一削弱，但话又说回来了，王大珰一系早已建筑起了牢不可破的逻辑，王大珰笑，“这是好事，这些女活不去了，在本地也是裹，肯去军麾就，又能消耗买活军的粮草，实在是敌我两便。”

    王至孝连声恭维义父明见万里，实际上王公公本人就参与了江南省的人转运，他府许多奢都是买活军给的报酬，此事便由王至孝来一手办，他这里还坐享了买活军的奢回馈，光是一枚手表那就是一万两银的好。往上的文书里甚至还可当自己的一项成绩：将女娘运送到买活军名，削弱敌方势力，又蕴养妇女数量，待到攻买活军之后，这些妇女还能回到朝的地盘和本地男丁婚，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因此，武林阉党谈论起人买卖是不太避讳的，而且也很关注女娘在买活军的权益，甚至准备暗地里令人在民间传播，引更多女娘迁移去买活军那里，给他们赚回扣。王至孝就和王大珰讨论起本版第二篇报，说是吴兴县某村的杀妻案，死者已明正典刑，五分尸，究其原因，也是因为该男心狭小，只听到工两字便暴怒起来，因此自己殒命不说，还带累了一村的同乡。

    这篇文章除了批判这黄富的愚行之外，也提醒各位乡民百姓注意，要小心注意邻里，倘若有了类似的倾向，及时上报，若是能阻止犯案，有奖，而若是了和上述黄富杀妻案一样的案，整村人都要被扣分，哪怕分数不也是不划算的。

    “又是扣分。”王大珰是很熟悉买活军的政审分制度的，过去一年来，除了黄谨时设法给他送信之外，他也往买活军治派遣了数十探，买活军百姓的生活对他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政审分制度更让王大珰本能地极兴趣，认为很有诱惑力，只可惜在朝不太可能推广的。

    别的不说，朝没有这么多识字的吏目，而且因为百姓也不识字的关系，政审分压就不发生什么作用——这个政审分在买活军那里之所以广泛的使用，是因为大多数百姓和雇主都识字，可以去官衙申请调阅，以此作为自己判断的依据，当民间普遍不识字的时候，便不会有人查阅这分数，那么一个人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