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45节

    一个横放，一个飞梭，刹那间便把原来的成本打了来！人工上真正节省了太多！哪怕一钱半一匹布，纺织厂照样是赚得盆满钵满，他们的布每天织造来，立刻就被运走了，用厂的话说，许多都运到了邻省去，哪怕加了运费，两钱半一匹也是稳稳的赚钱。

    这意味着什么，以周小娘现的学识和职位，只能模模糊糊地受，而不是完整地描述来，但她能想到的变化便已有很多了——棉布既然如此便宜，那么农家也就不必为了省钱自己织布了，能把力省来别的活，布直接买就可以了。因农家都还是老式织布机，也没有横式纺纱机（便有也用不上），效率是完全无法和纺织厂相比的，算来还不如买布划算。因此这布匹在本地的销量也会比以前，而织工的收也了……这便是政治课上说的，‘生产力的改’。

    她对生产力的概念还不是太清楚，不过若以这个标准来说，买活军这里的生产力当然是的，而且要比外面得多，所以这里的力非常的丰富，什么东西都和外不同。

    周小娘现在隐约相信她自己也能把两个孩带大了，她是很有上扫盲班的动力的，而且自信手脚灵便，转为正式工之后，一日赚五十文也不是问题，到那时她的收将会宽绰得多。

    她而且还很有上初级班的动力，初级班毕业之后，她便有考理岗的资格了，到底来说也过织场，哪怕是个小组，是个会计，不必在织机跟前活，收也有个四十文起，省力是省力得多了，班后或许便还有力给两个孩饭。

    从老家到买活军这里来已经三个月了，天气逐渐地了起来，周小娘曾剃光的发也慢慢地成了寸，她很快或许便可以不义髻了——这是她虽然经济张但还是持买了的东西。日似乎渐渐地好了起来，在这里她不必担心被宗族觊觎家产，觊觎着自的那一可怜的姿，在买活军这里，单女娘——不论是不是寡妇，有没有带着孩，外工也不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她时常能留意到有氓被抓去彬山发为的公告，在这里，凡是循规蹈矩、老实活的人，似乎都能受到买活军的保护。

    若那些作恶的人，不背后有什么宗族，又是什么面人家的弟，也会毫不留地被送去彬山，甚至连累得一整个家族都因此被扣了最重要的‘政审分’——哪怕就是买活军的嫡系，都不会有任何的宽待！

    临城县的黄榜上就曾贴过榜文，很详尽地讲述了在许县发生的案件：彬山的买活军兵丁甲收受了商的贿赂，帮助他们在争端了伪证，而这件事又被买活军的兵丁乙揭发，于是兵丁甲和商一起被发往许县煤矿为，兵丁乙得了加分，兵丁甲的家里人却倒霉地因此被扣了政审分。

    这些榜文传递的信息，令本地人心惊畏惧，却让周小娘这些外来由衷地到了一说不的安心，像她们这样没有依靠的人，吏治越是清明，便越能安居乐业，周小娘已逐渐相信了她可以外工也不会惹来闲话——当所有女人都外工的时候，便反倒是那些留在家里的女人会被说闲话，这是她在来到这里之前从来没想过的一现象。

    但，即便如此，即便她已经在逐渐地相信自己可以一直外工，也可以独自生活，但几个月来，周小娘却发觉自己并不如吴老八所说的，“或许到那时，你便发觉你还更喜一个人生活”，她还是想再成婚的，也依旧挂念着吴老八——纵使有许多人家都托了媒婆来问她的意思，而在临城县要定一门不差过吴老八多少的亲事似乎也并不难，但在所有人之，她还是最想嫁给他。

    这理由似乎是很显著的，因为正是他救了她，把她和孩们从必死的绝境拉了来，但却又不那么的充分，因为连他自己都说，不要将恩和混为一谈。但不论如何，周小娘还是会时常想起他，并不仅仅是当她会到前的困难，想要找个帮手时，她不再像几个月前那么着急了，但有时在睡前她也会突然地想起：他现在还好吗？已平安归来了吗？他们的婚约还算数吗？是不是他为了安抚自己暂行的缓兵之计，他实在的并未看上自己？

    她的去是他们一起商定的，由他来主，而她确定了住之后，也照两人约定的办法，往衢县和云县的联络都分别去了信，虽然当时还是用的拼音，写得也不太工整，但应该不至于认不来罢？如果他平安回来了，哪怕最后是要解除婚约，应当也会来找她一次的对不对……

    哪怕在纺织厂工，周小娘对外界的信息也比以前知得要更快，除了每天在城里走动时可以见到的榜文，纺织厂这里到了新棉也会惹来一批议论——现在买活军还在向外买籽棉，他们很需要更多的人手来棉田，去年很多自愿投来的成年人都被安排去了棉田，县城里以前被荒废的土地现在重新开垦了来。任何人都可以看得来，厂房还有空余，织机也远远没有三班不停，只要棉料来得更多，产量还可以再提！

    五月底，天气已经很了，纺织厂来了一批新棉，是刚到港的，如果吴老八走的是海路，或许就是和这艘船一起到的港。周小娘这一阵都心神不宁，她始终都还是有些面的，但也忍不住想要去厂里的收发室问问吴老八的况——纺织厂里的外地织工很多，多数都关心自己家乡的况，收发室是纺织厂勤特设的一个机构，里那两个女娘平日里除了自己的活计之外，还会帮她们寄信回家，也会统计外来工人的原籍，并且在买活军打探一些原籍的消息，很受到工人们的迎和尊重。

    周小娘离家已经快半年了，她婆婆是一定已经去世了，但父母仍在，她也想告诉父母，若是今年诸暨的日依旧不好过，不如到买活军这里来。因为去收发室耽搁了，今天她班来接孩便预计要晚一些，雷很心地答应帮她和托儿所的人说一声，饶是如此，她一路也走得很急，才到街，乍一见到儿就喊，“大宝，娘在这。”

    一才看到大宝旁边的雷，还有雷边站着的男人——二宝便正坐在这男人的肩上，抱着他的咯咯地笑着，雷也正一脸络地和他说着话。

    她的心一快了起来，又好像有一气噎在嗓里，脚步也因此踟蹰不前，不过托儿所门的几人也都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起扭看了过来。

    那个晒得黝黑，实在也说不上很英俊，但却让她安心而又想亲近的男人对她齿一笑，自然地问，“你是不是了些了？”

    这个让她暗自担心的男人终于还是来看她了，全须全尾，看着康健得很——而且看到了她也很兴，他的睛里迸发了亮光来，看来他也并不是丝毫都不喜她，还是有几分看得上她的。

    这明明都是好事儿，可不知为何，她却忍不住一就哭了起来。

    周小娘的初恋

    男女间的事儿, 有时其实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既然周小娘见到未婚夫来探望，喜得都哭了起来, 而她的未婚夫又来探望了他, 那么他们彼此的心意也就很明显了。庄嫂是最凑闹撮合的，见到这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