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6节

傍晚走到这里，歇洗个澡，酱一切，何等惬意？”

    便是徐地主，走过那泥路，再走这泥泞官，心里何尝不想着还是临城县的路好走？还是临城县和彬山、云山县的生意好？至于澡，只是听听罢了，冬日里哪有那么好洗澡，若不够，了风寒那就是听天由命。酱倒是可以想想，只是他们一帮人运农，一餐要吃那么一大块酱，在路上要连吃四五顿，他有些舍不得。

    将就走了半日，到了许县，徐地主还担心不知该怎么城——城钱是有了，但这么多汉，这么多铁，怕是不好和官兵解释，不料谢二哥本不当回事，大模大样排众而，走到城门，“买活军来生意了，去问问让不让我们来。”

    一听说买活军来了，众人都是大哗，忙不迭躲到一边去，那几个才到谢二哥的兵卒怕得哆嗦起来，忙飞奔着城报信，不多时，县里一帮兵卒远远护着两个官过来了，手里有些也拿着木枪，威武的样，拥在城门里却是谁也不肯先去，一个官胆最大，抖着脚走来，“你、你们可是占了临城县？临城县里还有活人？”

    谢二哥说，“文书不通都两个月了，你们不是派人来看过了吗？临城县好得很，我们带了铁和盐来，不生意？”

    一听盐字，众人都动起来，又说到铁，那官便更怕了，“带、带了甚么铁？”

    谢二哥一让，“铁犁！脱粒机，还有些好稻，铁锅、菜刀都有。”

    众人把篷布掀开，给他们看手推车上的货，徐地主壮着胆喊，“针也有！”

    城门外的百姓们便更激动了，买活军的盐是有名的，铁未听说过，但因为盐的信誉，众人都很心动，胆大的已藏在人堆里喊着问。“怎么卖？”

    谢二哥拿一本小册，一项项地报着都是徐地主的货价，徐地主听得难受至极，生意哪有这般的！不过还好谢二哥有后话，“这是我等的价，来许县走了两日，吃喝拉撒都要本钱，还有劳力，价格要上浮五成。”

    五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徐地主还能接受，但仍有些不舍，他原本想着翻倍报价，慢慢再谈，不料谢二哥居然是一价，周围百姓听了依旧踊跃，他便知自己这里还是有些卖亏了，肯定比许县行价要便宜。

    仔细一想，也在理之，临城县到底距离彬山近，这些年铁价格还算有数，这年，有些东西一个县就是一个价，徐地主五六年没来许县，不知许县的铁竟贵了这许多。

    铁犁那些大件也罢了，菜刀人人想买，谢二哥倚着车问，“城里有几个兵？”

    百姓们面面相觑，人群里不知谁着鼻喊，“不到五十个！”

    那两个官的表都是难看，买活军互相看几，哄笑起来，，“还说什么，又不敢打，就问你们不生意？”

    就看买活军那一的横，上锃亮的甲，不是以一当十，一个打五个肯定没什么问题，县里那官的气为之一，念叨着，“也是为民生计……也罢了，你们只不许城！”

    谢二哥笑，“我们也懒得去，就在这里卖了，谁要菜刀？”

    便示意徐地主那边的人上去叫卖，城里许多人都赶来看闹，徐地主手忙脚，谢二哥看不是事，教他理一条线，一个人专门叫卖，一个人给货，买活军收钱，再来一个人记账。“这不都是数学三里统筹那一课的容吗？”

    徐地主着汗说，“刚想起来，一趟便熟练了。”

    他脑还是灵活的，伙计也全都从第一期扫盲班毕业，晓得记账，事便好得多，许县满城人都来看闹，不过半个时辰，菜刀快卖完了，针也卖得快，铁锅又卖了几去。此时亲家张老丈才匆匆赶来相见，把住徐地主就哭起来，“老兄弟，家里人都还好？”

    “家里人哪有不好的！”徐地主赶忙和他行礼，也落了几滴泪，心里其实还是挂着生意，买活军不城他也不敢城，拉着张老到城外一棵大榕树说话，“媳妇、外孙都好，你女婿也好，买活军没杀什么人，叫我们上课，又卖给我们许多东西。”

    他从背后解一个光饼炫耀着，“瞧，面粉也是他们卖来的。”

    这和张老丈心里想的境况显然大相径，他泪还挂在腮边，惊愕地望着徐地主，“这听着可和天兵凡一样呢？”

    徐地主叹气，却也有许多苦想诉，就是当着买活军的面不敢说，怏怏，“家里田还是没了一些，买活军给我折些本钱来生意，贩些铁犁来卖，还有菜刀，老亲家，我想你名也有许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