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半睡半醒之间，忽而仿佛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小名。
“凤儿……”
“凤儿！”
那是萧琨的声音，项弦不知为何，在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熟悉与亲切，奈何萧琨表现
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梦
，他们并肩而立，面对一个
大的金
，缓慢旋转，散发千万
金光，
动的时光随之逆转，他们被不可抗的力拖离面前。
“凤儿——！”萧琨的声音在耳畔回
。
项弦猛然惊醒，睁开双
，发现
夜里寒风呼啸。
只是一个梦。
翌日，商队活动如常，大伙儿纷纷醒来，在清晨的雾里伸懒腰，打呵欠，到客栈侧旁洗漱，用早膳，项弦吃过两大碗面，跟随队伍继续上路。
剑阁县后，路便好走了许多，蜀后打消山匪侵扰的担忧，项弦也无需再护卫，在城外与商队别。商队
念其一路照拂，封了二两白银作酬，项弦离城之时转手就散给了门外的乞丐，无牵无挂，纵
剑阁，往成都去了。
这是他此生第二次来成都，三百年前杜甫曾作“晓看红
，
重锦官城”，所述正是成都之锦绣天地，天府之国向来
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朱温篡唐后，孟昶于此地建蜀国，远离原诸王征战，较之连年穷兵黩武、课以重税的关地区，乃是一安逸桃源。
时值初冬，群山阻绝了南
的寒
，成都全城白墙黑瓦，西岭雪山现在远方，白雪皑皑。
“人间仙境！”项弦不自觉地慨，上一次他来成都时尚小，不知神州壮阔，如今去过许多地方，方切
会到成都的丰饶与和乐。
他掂了掂手上碎银，
据小时记忆，轻车熟路了城，先往西南武侯祠后，去买一兜糖油果
吃。
“小哥！”摊贩笑，“你这银，够买一车果了！一串一个铜钱就够。”
项弦摆摆手，看见四周馋的小孩，便说：“请你们吃！”
突然间，项弦转
，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看到了？”项弦问。
“什么？”摊贩问。
项弦忙摆手。不片刻，他提着一兜糖油果，往北面去。
“一定是我了。”项弦说。
“谁？”阿黄问。
项弦：“方才我以为那是萧琨？”
“你当真对他念念不忘啊。”阿黄答。
“没有！”项弦连吃了四串糖油果，只觉齁得慌，于是又在市肆前买豆浆喝。
“他此刻一定心心念念，在光复大辽，”项弦说，“王朝更替，自有气数，那位兄弟也不好过。”
阿黄常常对项弦
搭不理，毕竟许多话以它的
格，压没法接，也不想接。项弦也习惯了与阿黄
谈，每天都有不少话掉地上。
项弦随手掸了掸上的灰，来到青羊
后。
青羊乃周时所建，香火鼎盛，前来祈愿之人络绎不绝，前供着两只铜铸青羊，又有一株大树，树枝上系满了祈愿的红绳。
今日
，竟是没几个人，前殿的贡品
七八糟，散了一地，像是刚被猴闹过，几名人正在躬捡拾清理，摆放回位置上。
项弦略觉疑惑，得斗姥殿，掏最后一
碎银，扔香火箱，“当啷啷”地响个不停，他在那碎银注了少许灵气，四面香烛受真火之力应，火苗一跃三寸，熊熊蒸腾起来。
“施主，这边请。”一名人快步跟上，为项弦领路。
项弦随意一抱拳，与他穿过后，来到后殿区域，乃是一清幽竹林，竹林之坐落一僻院，院前又有两尊较小的铜羊，正门悬一牌匾，乃是近千年前武侯孔明真迹：
大汉驱
司。
“咩——汴京驱司使项弦来了！”一只铜羊开
通报。
“他来踢馆吗？”另一只铜羊说。
“你们这些鲁班造，”项弦没脾气了，“怎么能这么多话！”
“今天第二个了！”那羊又说。
项弦：“？”
项弦察觉不妥，但成都驱司
上有一名女弟外来迎，说：“项大人，好久不见。”
“叨扰。”项弦平日里虽吊儿郎当，正式场合却依旧一副世家弟的风范，“日前离开开封，有要事求见善于大人。”
“一路上辛苦，家师已等候多时。”那女弟说，“请。”
成都驱司十分狭小，唯一院一厅，东西两厢，藏于青羊，却是神州大地最为悠久的驱司之地。原世变革，位西南的川蜀驱司却从未搬迁，项弦在九岁时跟随师父沈括前来拜访过，知此地执掌名唤善于红，已有一百二十之寿。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如今算来，善于红在人世间活了一百三十多年了。
“恕老不能远迎，项副使。”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
一名老妇人坐在厅榻上，背靠接地的木倚，手持一枚光华转的天珠。
“晚辈见过善于前辈。”项弦忙规规矩矩行礼。成都驱司虽归汴京驱司统御，但这位司使的辈分实在太
，此女于吐蕃，年轻时嫁到汉地，百余年来，当初故人俱死得
净净，天底的驱师以她辈分最
，就连郭京亲自前来，也得客客气气。
“郭大人还好么？”善于红满脸皱纹，裹着吐蕃式的女袍，声音充满慈祥，又有少许威严。项弦知她手那枚天珠绝非凡，不禁多看了两。
“承蒙挂心。”项弦说，“郭大人
壮，走路还带着风呢。”
“唔。”善于红又，“副使走哪一条蜀？”
“金
。”项弦始终很耐心，没有主动提自己的要求，迎上善于红双目时，忽察觉了几分笑意。
女弟端上托盘，乃是一份煎茶，
着新炸的糖油果。
项弦：“……”
项弦只能喝茶，他实在吃不了。
“十日前，老得听不少传闻，”善于红说，“听说项副使把完颜宗翰揍了一顿？”
“呃，”项弦说，“一时没忍住。”
善于红：“回到开封，又把皇帝给骂了一顿？”
项弦：“也是没忍住。”
“宋帝震怒，将项副使收牢，不知开封还有何消息？”
项弦猜测自己被赵佶狱之事，定已传遍各地，便拣几句无关
要的话答了。善于红只是意味地“唔”了一声，注视项弦双目。
等等……项弦突然察觉不妥，说到倏忽时，善于红竟并无多少惊讶？因为她活了一百三十多岁，见多识广，所以见怪不怪了？不对，她的表
甚至没有半变化，哪怕见识再多，也不应该如此。
难不成她已经知倏忽的预言了？消息这么灵通？
项弦观察善于红片刻，决定不糊
她。
“事是这样的，”项弦说，“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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