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 - 李宜勳番外1

    李宜勋番外1

    布列塔尼的庄园里，光透过窗照来，洒在曾祖父曾经坐过的桃心木书桌上。

    我坐在书桌后面，指间夹着一支钢笔。书桌上摊着思舟的画稿，画的是窗外那片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玫瑰园，彩是明媚的，笔却带着一丝细微的拘谨和恐惧，像她看我的神。

    女仆端着红茶走了来。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我手边。

    她的目光扫过画稿，嘴角溢一抹恭维的笑容。

    “季小画得越来越好了，真有灵气。”

    我“嗯”了一声，没有抬。灵气？或许吧。但我更记得她躲在画板后瘦削的背影，以及我靠近时，她那不易察觉的绷。像极了小时候的母亲。

    我知真实的我另人惧怕。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很多年前，当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与旁人不同时，就问过自己。

    或许是源于我的本，或许是源于我的家族。

    我的启蒙教育，来自岳的故事。不是童话，而是我们这个家族的历史，一用鲜血和权谋写就的家族史诗。

    她带着敬意讲诉着，民国时期的一位先祖如何在战依附军阀攫取第一桶金；另一位先祖如何在上海滩游走于黑白两，成为黄浦江畔说一不二的影皇帝；这些先祖们如何在世界超群，将财产转移到海外，在海外扎系；回国发展之后，祖父是如何以联姻和算计，将家族与国的政治势力捆绑；父亲又是如何用铁腕手段整合资源，让对手以“面”的方式消失得无声无息，让国的家族企业成为一省的龙企业。

    家族每一代人的财富基石，都沾满了无数底层人的鲜血。即使是在法治社会的现代，也不过是换了个更温和的方式剥削血底层人罢了，本质从未改变。

    “者制定规则，弱者适应规则，或者被规则淘汰。”岳说这话时，正在给我梳。“，也是如此。宜勋小，你看你父亲，他你母亲吗？”

    我看向窗外，母亲正像一尊的瓷，安静地坐在园椅上，目光空地望着远方。她恨父亲，我知。她哭过，闹过，歇斯底里过，甚至握着修眉刀刺向父亲的颈动脉。可后来呢？

    “他。”岳自问自答，梳过我的发梢。“所以他把她留在了边，用最好的东西养着她，让她永远属于他。你看，她现在多安静，多。这就是你父亲的方式。”

    我那时似懂非懂。但我看见了，母亲偶尔会对父亲一极其复杂的神，里面有恨，有惧，但，似乎真的有一丝被漫时光和绝对掌控磨来的、扭曲的依恋。那或许不是，但在我当时的认知里，那就是的形态──一通过取豪夺和绝对掌控最终达成的羁绊。

    我我的母亲，尽她曾在我幼时常常骂我打我，甚至试图杀死过我。可我还是记着她偶尔对我来的愧疚和母。但我更崇拜我的父亲。他大，从容，永远掌控一切。他看上的东西，最终都会以各方式现在这栋大宅里，无论是古董、生意，还是人。世界于他，是一个大的狩猎场。而，就是狩猎成功后，将猎妥善珍藏，给予最好的照料，直至其驯服。

    我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因为只有成为他，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守护我想守护的。

    思舟的现，像一微弱的光，照了我贫瘠的神荒原。她是那么纯粹，那么脆弱，那么易碎，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影，却又截然不同。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的模样，让我在她上看到了分的自己。一前所未有的冲动攫住了我──我要她。

    于是，我自然而然地用了唯一谙熟的方式去获取：调查她，接近她，占有她，铲除障碍，最终将她纳我的羽翼之。我给了她我能给的最好的一切：照顾、质、保护。

    最开始，我只是想占有她，享用她。可后来，或许是日久生吧，某更层、更陌生的渴望悄然滋生。我想要她对我真心的笑，我想要她成为我未来人生的伴侣。

    我又想起了母亲。她最开始闹得很凶，可后来，她看向父亲的神里，依赖越来越多，她对父亲也越来越温柔，开始和父亲像恋人一样相。

    所以对思舟，我以为，只要我像父亲一样大，一样不择手段地把她牢牢抓在手里，她终究也会像母亲上父亲那样，上我。

    于是我开始模仿着父亲对母亲的温去对待她。

    把她留在国，我还要理她的人际关系，一个不慎就会惹麻烦，带她离开是更优的选择。因为国需要她的合，于是我不得不心底躁动的望，陪她玩起了那些幼稚的游戏，耐心等待着驯服的结局。

    可是在最后的关，她的背叛与逃离的苗，瞬间让我心底涌起一暴躁的火焰，我只能用我最熟悉的、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去镇压、恐吓。

    在我将要带她去猎场那一日，她的哭诉，让我明白原来我差就通过那些幼稚的游戏碰到了她的心，也让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动摇。可那动摇只有一瞬。

    后来，在看着她为了那个程予今到那地步，竟能忍受那残酷的针刑时，我心里的心疼、悲伤、不解、忮忌，让我彻底意识到──我完了。

    我真的对她产生了一我无法理解的。那不是占有，而是某更纯粹、更痛苦的东西。我甚至开始再次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如今，在布列塔尼的庄园，我看着这个面对我时，只剩行尸走般顺从的人。我想起偶然窥见她对女仆对司机的笑颜，突然涌起一烈的忮忌，她能对外人这样的温柔，为什么却对我吝啬至此？我为她付了这么多，给了她无数普通人一辈也得不到的质生活，了这么大代价带她国，为了她把唯一的朋友置于险地，为了她和家里闹掰，为什么她却连一温度都不愿施舍给我？

    大的迷惘如同窗外布列塔尼的海雾，无声地将我淹没。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浮现在脑海：

    “如果最初，我模仿常人的方式，捧着一束玫瑰而非锁链走向她那么我们的结局，是否会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