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 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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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扑面,带着冬日严寒。

    桓维缓缓舒了气。走没多远,听着后传来的些微脚步声,皱眉回看。

    先前萧巍有意无意讥讽他为“阶囚”,桓维虽没为此愤慨,却也知这话没错,自己的行踪始终于监看之

    他毕竟不是毫无脾的泥人。

    此时心已不耐烦至极。

    可跟在他来的,并非仆役,而是萧窈。

    柔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兜帽上的风几乎遮了半张脸,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起来纯良无害。

    因萧容的缘故,桓维从前看她,便如同自家天真骄纵的小妹,总带着几分宽纵。

    后来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而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再居,带着不自觉的优越来关怀这位公主。

    桓维神复杂,待她近前,这才开问候:“公主有何吩咐?”

    “这两日,我大略看过秦舍人带回来那册荆州地志,很是详尽,想必费了不少心思。故而想着,应亲自向声辛苦才是。”萧窈停住脚步,不慌不忙

    “公主不需如此,”桓维不甚诚恳地笑了声,“臣奉命行事,自当尽心。”

    “这本不是之事。奈何我实在放心不,不你回荆州,便只好策。”萧窈只当没听自己,轻笑,“故而除却辛苦,还应赔个不是。”

    她就这么戳破了这层窗纸。

    桓维沉默片刻,待到心绪平复,方才问:“公主如今这般坦诚,是放心得了?”

    萧窈耸了耸肩:“那倒也没有。”

    桓维噎住,险些被她给气笑了。

    “我想着,如今站在这里,而非借萧巍之手潜逃,应是还没决意与江夏绑死,当一绳上的蚂蚱。”

    萧窈撩起,端详着他的反应,“只是不知,令尊如何打算?”

    桓维面无表:“父亲自然尽忠职守。”

    萧窈没理会这一听便是敷衍的说辞,自顾自:“我听崔循提过令祖。你可知他老人家若还在,会如何?”

    桓维便不再言语。

    因他心知肚明,若自家祖父仍在,早在萧巍年前来建邺时,就要亲自给荆州写信质问了。

    因桓翁虽任诞,行事散漫,却并非狂妄到不顾君臣常的人,更不愿阖族背上“臣贼”的骂名。

    桓维虽什么都没说,但沉默之的无奈,已经足够萧窈再次确准桓大将军的态度。

    心不可避免地沉了沉。

    但这在萧窈的诸多预想之,这甚至算不上最差的形,故而并没惊诧,也不至于为此颓唐。

    她稳稳托着手炉,指尖抚过绣上的纹:“还有一事……”

    桓维心存着忧虑,听她语气稀松平常,只当是什么无关痛的问题,漫不经心:“请讲。”

    “萧巍他们,当真已经回江夏了吗?”

    萧窈的声音很轻,可落在桓维耳,却不容忽略。他不自觉地颤动了,尽可能平静地反问:“臣不明白公主何意。”

    “我那位叔父嗣众多,萧巍是原夫人所,虽还着世的名,可地位想来并不十分稳固。毕竟若当真是重的接班人,岂会派他来建邺涉险?”萧窈斟酌,“这应当,算是考验才对。”

    “萧巍在此空耗许久,将事给办砸了,其他兄弟必然会落井石。那他自己,会甘心就这么回去吗?”

    有那么一瞬,桓维不禁怀疑,是不是萧巍那里有人了走漏风声,才会被她猜得分毫不差。

    他同萧窈对视片刻:“公主既想得这样明白,今日太行,应当另有安排。”

    萧窈笑而不语。

    冬日稀薄的日光,远的山林有鸟群惊起。桓维久在军历练,只一,就隐隐看些肃杀之意。

    前几日见萧巍最后一面时,桓维曾好心叮嘱过,叫他若真有什么打算,不要伤及萧窈。

    那时是想着,若萧窈真有个三两短,崔循决计不肯善罢甘休。而如今,桓维忽而意识到,兴许用不着崔循手。

    她本就是个应当忌惮的人。

    桓维只觉嗓,心千回百转过,倒顾不上萧巍那里会如何。他脑浮现一个本该早些想到的问题,缓缓:“公主特地追来,与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萧窈反问:“以为呢?”

    “你想令萧巍疑心,是我告密,他的行踪安排,致使事败。”桓维说起这些,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但,又令他不得不怀疑。

    “说笑了,萧巍如何会知我来见你?”萧窈若有所思,“还是说,你知今日琅开堂,还有与江夏往来好之人,故而心生顾虑。”

    “可你们两家既为姻亲盟友,又岂会因无凭无据的揣测,疑神疑鬼。”

    萧霁驾临学, 近半数东属官随行,原本来来往往的官廨冷清不少。

    有人故态复萌,生了懈怠的心思, 想着趁此机会松快半日。待到知晓崔循仍在, 心叫苦不迭, 手上的事倒是半没敢落

    生怕被叫去时答不上来。

    议事厅一片沉寂。

    崔循翻看着浙东一带近日呈上来的那批公文奏报。

    空旷的厅堂,唯有轻微的纸页翻动声, 炉香袅袅。

    此燃着的原是惯用的檀香。

    因萧窈近来不大喜, 崔循看, 便吩咐侍换了信香。

    香气轻淡悠远, 犹带丝丝缕缕清甜, 是那闺阁女郎会更偏的味

    程璞一门, 便觉察换了香料, 意识看向书案后端坐的崔循。

    他虽是立储后得了提, 才正儿八经朝为官,但世家之间多有往来, 自然与崔循打过。在他从前的印象,崔便如传闻所言,是个一丝不苟的端方君

    言谈举止自是无可挑剔。

    却又如极寒之地经年不化的寒冰。叫人望而却步,也难想象他会有为儿女改变的一日。

    时多有议论,说崔循娶公主, 实则是为了攫取皇权, 令崔氏百尺竿一步。

    程璞也曾这样暗暗想过,但就所看到的, 又觉着, 未必如此。

    在崔循抬看来时,程璞及时垂了, 躬:“少师有何吩咐?”

    崔循将公文与他:“会稽呈上的奏疏提及,周遭各地由社祭故态复萌之兆。”

    程璞的叔父镇会稽,他正恭谨接过公文,听到“社祭”二字时,修的手隐隐颤抖。

    寻常社祭不过是循着旧时习俗,稀松平常,决计犯不着在公文上特地提及。此的“社祭”,指的是当年天师兴起,各民众受其蛊惑,逐渐演变的邪祭。

    哪怕时过经年,于士族而言,“天师”仍是不愿回忆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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