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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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都来了,总没有现在转就走的理。

    萧窈随他绕到别院,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边,见到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崔翁。

    这时节湖边垂柳尚未生芽,枝遒劲,柳枝光秃秃的,透着几分萧落。旁人大都会移栽些应时的梅,以作妆,此却全然不见。

    崔翁就这么坐在萧疏树,看着湖浮饵,怡然自得地钓着鱼。

    萧窈怕惊了他的鱼,声音放轻了些:“崔翁寻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崔翁朗声笑:“公主不必拘谨,请坐。”

    萧窈看了空着的两张胡床,稍一犹豫,在距他远些的那张坐了。

    “公主会钓鱼吗?”

    萧窈“啊”了,虽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还是如实:“不会。”

    她这样坐不住的,是难安安静静坐半晌,只为守着个鱼竿等不知什么时候能上来的鱼的。

    倒是会在溪边叉鱼。

    只是想了想,并没好意思在他老人家面前提。

    “琢玉倒是擅。他自少时起随我垂钓,每每总能钓上许多,从不落空。”崔翁话锋一转,悠悠,“他从来如此,心无旁骛,要么不,要么就到极佳。”

    萧窈,不知这话怎么接,只不尴不尬地笑着。

    “我此番请公主来,是想着,你既用崔氏女的名,我这个当家翁的总不能不闻不问。”

    萧窈听他提及崔循已隐约觉不妙,如今更是手足无措,结结:“是我冒昧……”

    崔翁打断了她:“不是公主的错,是琢玉的错。”

    萧窈愣了愣。

    她便是无理取闹,也说不这样的话。

    最初是崔循借着“崔氏女”的名,将她从王闵之死的风波来,免去许多是非;再后来是上元那夜,她又借着这个名王旸,借崔循之手恶气。

    怎么看都是她占了便宜。

    可崔翁非但半没责怪她,反倒说起崔循的不是。

    说话间仆役通传,说是来了。

    崔翁地看了她一,似笑,又似叹息。

    萧窈实在应付不来这老狐狸,避开他的视线,只看向崔循。

    可崔循的目光半没在她上停留,向崔翁行礼:“祖父若有什么吩咐,还是知会我吧。”

    崔翁徐徐:“前几日,你姑母来此哭了半晌,好不容易咬钩的鱼都被她哭没了。我听得心烦,却也不能不亲自过问……”

    崔循认错:“是我未能宽姑母,累祖父费心。”

    “她本就是个糊涂的,自寻烦恼谁也拦不得,倒怪不着你。”崔翁,“只是公主受了委屈,该叫王旸赔礼歉也好,罚他也罢,不该糊揭过。”

    崔循静静听着,在崔翁的注视之,终于开:“是。”

    萧窈从见到崔翁开始,懵懵懂懂至今,终于大致明白过来。

    崔翁未必在意那个嫁王家的女儿,也不见得在意王旸这个外孙,真正令他介怀的,是崔循的行事。

    崔循不该用“崔氏女”的名为她遮掩。

    更不该偏袒她这个外人。

    萧窈脸上的不尴不尬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早就知,也曾坦然地亲提过,崔氏看不上自己。真到此时才发觉,多少还是会不适。

    崔翁的态度称得上和蔼,并不似王家那般将蔑视摆在脸上。可专程将她请来,令她听这番话,就是一无言的态度。

    萧窈咬着,看向面前开阔的湖,缓缓舒了气。

    她再没初时的拘谨,自顾自起:“忽而想起,还有旁的事,就不在此叨扰了。”

    这样告辞的态度堪称生

    崔翁不以为忤,起相送:“今日实是老朽冒昧,还望公主见谅。”

    萧窈颔首:“您请留步。”

    从别院走到崔氏门外,这漫的一段路,足够令她拂去那些烦躁的绪,更为冷静地审视今日之事。

    她从前常不理解,崔循是如何养成如今的

    拜崔翁所赐,而今终于明白了。

    她时乘坐的车旁,停着另一架车,只一,萧窈就认这是崔循常乘坐的。

    他今日着朱衣官服,不知是自回来,而是将去官署。

    萧窈回,看到了不远不近跟随在自己后的崔循。

    她平静问:“少卿是要?”

    崔循微怔,垂掩去惊讶:“是。”

    萧窈:“我的车坏了。既如此,少卿捎我一程如何?”

    青禾与六安面面相觑,没敢多言。

    崔循沉默片刻,低声:“好。”

    这一路走来攥着的手终于松开,他原以为经此一事,以萧窈的脾,再不会同他多说一句。

    以致于上了车,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窈,仍觉不真。

    “我有些生气。”萧窈

    崔循又是一愣。心似是堵了什么,却又因从未有过这样的觉,而不知该如何缓解。

    他无法指责祖父的不是,只:“是我之过。”

    “我想了一路,还是气,所以……”萧窈顿了顿,倾近前,“要些坏事。”

    她纤细的手指地攥着他的衣襟,将他拉近了些。

    温覆上时,崔循动,却一个字都说不

    并不是那场|梦极近缠|绵的亲吻,绵后,传来刺痛。

    直至此时他才知晓,萧窈应是有颗尖尖的虎牙。

    有血滴涌,萧窈用尖尝了尝,微咸的血腥气在齿间蔓延开,令她有些嫌弃。

    她并非懵懂无知,在话本看过这等事的描述,而今并未会到其上描述的魂魄为之震颤的滋味。

    但她满意崔循这张脸,也满意他为此破碎的平静。

    崔循的手虚扶在她腰间,未曾压近,也未曾推开。

    呼缠,她笑得犹如志怪故事勾魂摄魄的狐狸,能轻而易举撩拨起|念。上的,与心底最幽微的。

    她问:“你这些年,当真未曾有过半分怨尤吗?”

    崔循从未如此狼狈过。

    萧窈这句话问得轻描淡写, 可比之肌肤相亲所带来的震颤,不遑多让。

    怨尤?

    崔循想,他应当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生在崔氏, 单这一, 就已经远远胜过这世上大多数人。

    崔氏为他提供了足够的资源, 令人艳羡的家世、用不尽的银钱和诸多人脉;而崔翁为他的辈,早些年将他带在边, 悉心教导, 倾相授。

    因此, 他也合该担起这个份所带来的职责。

    与那些酒饭袋礼尚往来, 维系着和睦的关系, 以便换利益;为

    族亲眷, 包括已经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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