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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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便能在她不由自主走神时,及时提醒。

    但在崔循看来,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近到他清楚地察觉到萧窈上今日格外重的熏香,以及丝丝缕缕几乎微不可查的酒气。

    崔循终于抬看向萧窈。

    致的妆容也没能遮住眉间的倦意,是没睡足的模样,加之那若有似无的酒气,应当是宿醉才醒。

    崔循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一手托腮,柔衣料微微落,一截白皙如凝脂的小臂。手腕侧,有一淡淡的小痣……

    是极亲近的人,才能察觉的。

    崔循移开了视线,摊开竹简,其上是些于他而言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

    在来之前,他已经想过。

    这些章程就算掰开碎了讲,最多也不过大半日,如果萧窈肯认真听,兴许半日就能讲完。

    费不了多大功夫,亲自来这一趟也无妨。

    侍女恭恭敬敬地为他奉了茶,端到萧窈面前的,则是碗白的酥酪。

    “前两日叫人采买的杏、梅呢?”萧窈偏过,向翠微笑,“还有桃酥,一并送些过来。”

    钟媪在时,是不准她在书房吃这些的,还为此篇大论过,说是腹之不该太重。

    后来换了班漪,并不介意这细枝末节。

    知她喜

    ,每旬休假回来,都会专程为她带樱桃糕。

    如今换了崔循……

    翠微揣度着,这位崔少卿应当是如钟媪那般,极重规矩之人,便不免有些犹豫。

    萧窈知她在想什么,看向崔循:“为着少卿来,我今日连朝都未曾用,如今只是想吃些小,少卿应当不会介怀吧?”

    她声音绵,带着些晨起的慵懒,不针锋相对、张牙舞爪时,是有些像撒的。

    崔循听得皱眉,垂着,只:“公主自便。”

    等到一切都如萧窈的意,铺纸研墨,终于能开始讲授时,距崔循的预想已经过了不少时间。

    崔循抚过竹简,终于得以开

    “元日祭礼,意在祈天、祭祖,为求新岁国祚昌平,百姓和乐……”

    他声音是悦耳动听的,清清冷冷,如冰河初

    但语调是波澜不惊的。

    四平八稳,无论讲到什么,仿佛都不会有任何起伏。

    若是班漪来讲,就算是这样枯燥无趣的事,依旧能讲来。她会在其夹杂一些陈年旧事,讲得更细一些,更有耐一些。

    崔循则不然。说是讲祭礼章程,就真只讲这些,一字不多,像是将竹简上的容给她念了一遍。

    崔少卿兴许博学广识,但在萧窈看来,他实在是个无趣的人。

    不适合教书,更适合去庙里念经。

    萧窈百无聊赖地听着,起初还能打起神,记上几笔,到后来已经逐渐麻木。

    本就重的困意卷土重来,加之书房炭火烧得很旺,很和,很……宜睡觉。

    萧窈依旧托着腮,却已经阖上了。

    鬓边的碎发勾在脸侧,密的睫如敛起的蝶翼,红微抿,呼

    几乎是在她睡去的一刻,崔循就已经留意到,停住了。

    在竹简一角的手微微收

    他算不得十分有耐的人,家弟妹偶尔有事讨教,能得三言两语,都会认认真真谨记于心。

    从没哪个人敢在他面前,如萧窈这般顽劣、懒散。

    有那么一瞬,崔循竟觉着左丞那令谢昭来讲的提议颇有理。恐怕也只有谢生那样的好,才能对此形淡然之。

    在这微妙的寂静之,萧窈后服侍的翠微意识到不对,倾探看,脸一僵。

    “公主,”翠微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可是不适?”

    萧窈倏地惊醒,只觉心悸。

    着心缓了缓,对上崔循冷淡的目光,神思回拢,才意识到当是何境。

    翠微还在试图为她找补:“公主昨夜未曾歇好,今晨便有不适,只是得知少卿前来,唯恐怠慢,这才勉前来……”

    “为何不适?”崔循卷起竹简,缓缓问,“是因饮酒宿醉?”

    翠微哑然,手足无措。

    崔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本不必抢白这一句,就算看来,只当不知才好,戳穿此事毫无意义,反倒多费

    他将呼放缓了些,低声:“公主既然不适,便罢了,改日令旁人来讲。”

    言毕,便要起离开。

    萧窈意识追上去,攥了一角绯红衣袖。

    崔循吃惊,连带着语气也重了些:“公主这是何意?”

    萧窈知晓此举不妥,松开手,轻声:“我又不知今日是你要来……先前问时,你说事务繁忙,脱不开的。”

    “纵是旁人,难就能这般怠慢?”崔循原本已走到门,只得停住脚步,同她分辩,“元日祭礼何其重要,公主应当心知肚明才对。若行差踏错,既枉费圣上一片苦心,于你自亦是折损。”

    “王家之事,公主已尝到苦果,为何还不肯引以为戒。”

    他不提还好,一提,萧窈的神也冷了来。

    崔循将萧窈的转变看在里,想起她前些时日病的那一场,原本的不悦又消散许多,将手的书简留:“公主今日歇息,空一看即可,明日太常寺自会再遣仪官来讲授。”

    言之意,也就是说他不愿再此事。

    萧窈双手捧着那卷重重的竹简,抬看他:“我今日看过,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明日问你,不成吗?”

    她仰着,杏澄澈,崔循几乎能从看清自己的影,不由得后退半步,倚了门扉。

    尖抵着齿列,微动。

    崔循缓缓:“能为公主解惑者,不独臣一人。”

    “那我若依旧要问你,少卿会厌烦吗?”萧窈眨了眨,“若是太过叨扰,我就另寻旁人。”

    叨扰,自然是有的。

    他还有许多事要过问,今日来此已经破例,不宜再被牵动心神。

    可若是将此事由旁人来……

    崔循细想,并不十分放心。

    旁的仪官顾忌份,极有可能约束不了萧窈,就如班漪那般,纵容着,最后纵容事端。

    若祭礼再什么岔,不独皇室颜面受损,太常寺上这么久的忙碌也会泡汤。

    他这样想着,终于还是应:“不会。”

    崔氏这样的世家大族,每逢年节,总是分外繁忙。

    各家各族送的年礼、前来拜会的人,还有要赴的筵席,往来际,数不胜数。

    早几年开始,崔翁不厌其烦,便将这些悉数扔给崔循应付,自己只赴几位老友的邀约。

    饮茶清谈,对弈钓鱼,乐得清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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