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月亮是咸的 - 第80章

    那令人舒的笑声，回在夜幕的树木之间，在废墟间往复，自然而然的变小，最后，一切恢复平静。

    此时的李岫已是上气不接气，她一边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怕，怕的是那个师傅。”

    那张血气上涌之后的脸，在房车上悬着的几盏白炽灯的映照，泛起一层雾朦朦的胭粉光芒。她不知自己因何会笑得这般放肆，这般无所顾忌。许久都不曾有过这酣畅的觉了，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不经意间将心的绪肆无忌惮地全释放来。

    “啊？”阿清一咧嘴，满脸的不解。

    原来，从商业街来，甩开了哥哥之后，李岫又溜了校园。在里闲逛了一阵，直至太落山，方才鼓起勇气上了一辆的。

    坐在那辆的后，她确实了件令人啼笑皆非的“坏事”。

    的师傅看上去五十多岁，瘦削的上了一个小而光的“地海”脑瓜，没盔。了柏油路，驶一条坑洼小路之后，师傅就打开了话匣，哔哔叭叭问了好多问题，诸如“你是啥工作的”“该不会是老师吧”“现在学生好不好带”之类。

    坐在的上，李岫地抓着包带，望着路两旁不断后退的夜神，对师傅的聒噪仿若未闻。师傅自觉无趣，便也闭了嘴。可快到地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又开问了起来：“姑娘，你这是要去那儿啥哟？听说那里住了一个杀人犯嘞。”

    的确，路越来越窄，夜也越来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碾过地面的声音。路边的树木在夜影影绰绰，仿佛一个个沉默的怪兽。偶尔有一阵冷风过，树叶沙沙作响，氛围着实有些可怖。

    李岫依然沉默不语，直至到达目的地附近，她从的后座来，付过了车费之后，方才刻意板着个脸，以一近乎森的语气对师傅说：“我是去找我老公的，我们是雌雄大盗。”

    师傅当了真，瞳孔顿时收，额冷汗直冒。他咽了咽，一句话也没说，上托车，慌地踩油门，如同一匹受惊的野，仓惶逃向夜之。

    看着黑暗渐行渐远的车尾灯，一负罪涌上心。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编这谎话吓唬人家，或许是讨厌他的聒噪，又或许是听不得别人那样诋毁阿清。

    她没有向阿清详细地讲述事的经过，只是简单地概括成一句话：“我跟他讲了个恐怖笑话。”说完，从斜挎包侧面的袋里掏一千块钱，递向阿清。

    这个举动令阿清更加不解。本来李岫的到来，于他而言就已经是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并且从开始到现在，她都不说清来意，始终故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讲重。现在又莫名地拿钱来，这让阿清心里愈发迷惘。

    “嘛给我钱啊？”他疑惑地问。

    “上次装我男朋友，你不是买了礼品嘛，还给你啊。”李岫慢条斯理地说，继而将那沓钞票碰上阿清的指尖。

    “额，那次啊，不用了。一小钱而已。”阿清微微摇了摇，憨厚又冷的神。很难想象，这两互斥的表，如何能同时现在一张脸上。可就是现了，好似祈宁峰忽而到来的那阵太雨，很难想象，却实实在在发生了，如此自然。

    “怎么不用？工作都没了……你不要过生活的啊。”李岫的语气有些刁蛮，表又萌又凶。说着，行将钱往阿清那件墨绿冲锋衣的袋里面。

    “真的不要，我存了钱的。再说，就算要，也不能要你的钱啊。”阿清蹙着眉，连忙伸手阻止李岫钱过来。两人的手在拉拉扯扯间莫名地抓在了一起，一只，一只冰凉。没过一会儿，他掌心之间便渗了一层的汗。

    阿清觉得那只手细光得犹如小时候玩的橡泥一般，轻轻一就变了形状，用力一拉扯又仿佛会断开。他害怕继续推让会坏李岫的小手，于是急忙松开手，瞬间哑然，不敢再言语。

    “你就拿着吧。你不拿，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李岫说话的时候，手仍揣在阿清的袋里。她小心翼翼地将钱整理好，方才伸了来。可伸来后，那只手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极不自在。不知是该垂着，还是背着；是该伸着，还是攥着。接连换了好几姿势，都觉得不得劲。

    见李岫都这般说了，阿清只好无奈的应了一句：“好吧。”

    又是一阵，久久的静默。万籁俱寂，鸟儿都睡了，只听见塑胶里哗啦啦的声。

    半晌，李岫低，略带责备地对阿清说：“被解雇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说话时候，她不自觉扯起衣角，在指上来回缠绕。那模样，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

    阿清沉默片刻，微微动了动嘴却没发声音。

    他们俩都是闷葫芦。但李岫的“闷”是装来的，而阿清却是实实在在的“闷”。李岫自己也知这一。见这个大闷葫芦不说话，她松开衣角，蓦地上前一步，抬起盯着阿清，迫他与自己目光相对。“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清偏过，避开李岫的眸光，小声答：“没什么好说的啊。”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阿清不善言辞这个缺陷，仅仅限于嘴之上，人家心里的潜台词那可是相当的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