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月亮是咸的 - 第74章

    这场提案让李崟重新记起了妹妹上那无与比的光彩。她似乎还是从前那个无人能及的学霸，却又好像不尽相同了。

    她的神，走路的姿势，讲话的语气，好像都和从前不太一样。的确，李岫变了，可能是被大城市熏陶了吧。然而，李崟仅仅看到了她外在的变化，却未曾察觉，这些不过是在改变所呈现的外在结果罢了。她真正发生改变的是思维方式，以及那影响着她行为与选择的价值观。

    不他懂不懂，她在他里，都一如继往的好。甚至因为她刻意的疏离，而变得愈加好。他不禁拿李岫跟妻比较，从外貌到谈吐，再到专业能力。这一比不要，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甚至想到成笑梅的时候，在心里不经意间滋生一烈的羞耻。他知自己不应该产生这想法，可就是控制不住要去比较。

    李岫太过优秀，优秀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她。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无论是那些刻意的压抑与逃避，还是冠冕堂皇的虚伪说辞，在李岫意气风发的朝台鞠躬的那一瞬间，都付诸东了。

    从大会议室来，李崟便一直尾随着李岫，保持着恰好不被发现的距离。当看到妹妹没有上那辆小汽车，而是独自离开时，他顾不得自己的车，悄悄地跟在她后，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八年前，也是这样，李岫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前。李崟偷偷的跟在她后，不远不近，刚刚好的距离。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让她在视线里丢失。

    那天，李岫仅仅背了一个书包。书包里，除了一本她最为喜的书籍以及一个装钱的生锈饼盒之外，再无其他件。从家通往火车站的那条路，她足足步行了一个半小时。抵达火车站后，从饼盒里拿了一百三十六块五，买了一张从岩山到上海的坐票，随后便只前往那座听说过无数次的“都”。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不习惯上海的生活。不习惯那里的，不习惯那里的通。比如不放辣椒的炒饭，需要排队的电梯，把人挤成饼的地铁和公。在此之前，她从未过远门，唯一一次，还是全家一起搭的短途火车。

    面对世界，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胆小又怯懦的废。但命运的洪自然地把她推到了这里，如同漂浮的，不由己。唯一支撑她持去的，便是李崟讲得面红耳赤的那些誓言。

    即使如此，她也不想再回去了。她让父母颜面尽失，让李氏宗族蒙羞，而自己也成为了一个永远都不上李崟的女人。那就给自己洗脑吧，上海不也好的。如果没有办法把这里当成“家”，那就当作来这里坐了一回客，一回的，久久的，几十年的，熬到油尽灯枯的一回客。

    李崟就是个“贼”，躲在暗角落惦记她的“贼”。八年前如此，八年后亦如此。

    他跟着李岫一路走到了重旁边的商业街。这条街是岩山县城范围，他最厌恶的地之一。

    不过，一切的厌恶，都在远远看着李岫好的模样，烟消云散了。他看见她的脸被清补凉摊上绿绿招牌反的太光亮，仿佛一张油画，得不成样。他还发现她打了耳，前倾的时候，耳垂上挂着的苏珍珠就跟着轻轻摇摆，温柔而娴静。

    那些理上德上的自我克制、自我压抑，再一次土崩瓦解。此时此刻，他只想跟她私奔，去到哪里都好，他是真的愿意放弃岩山的一切带她走。

    这冲动的想法，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简短的权衡利弊之后，李崟便从这自我激动的憧憬清醒过来。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想到更合适的方案，无需这般激烈，这般不计后果。就像当初应对孙宇宁的事一样。

    李崟不知的是，自那天分别后，李岫就定决心，不再与他纠缠。她不想破坏他的家，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回到岩山，李岫心底的那团火确实重新燃起过。不过，在得知李崟有了家以后，她就定决心，与他生分。她不想成为破坏别人家的小三，也没有资格去成为小三。

    所以当她发现李崟以这形式跟着自己的时候，心里既抵又纠结。不仅如此，她还被李崟不可理喻的行为惹得火大。

    李崟突然的呵斥，吓得那个男生浑一哆嗦，赶扔了手里的卫生纸，掉就跑，像只受了惊的兔。

    李岫斜瞥了一李崟，气得嘴直哆嗦，一句话也没说，转就走，也故不得上的污渍。李崟自知唐突，急忙跟在后，还不忘从自己兜里掏几张纸巾攥在手心，随时好准备去的模样。

    他步大，几步就追上了李岫。不不顾一把扯住她细瘦的胳膊，行将她拽停，然后不由分说弯腰就帮她上的污渍。

    “不用麻烦你。”李岫哪里肯依，气嘟嘟地就去夺哥哥手里的纸巾。

    李崟直起腰，却不肯松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突然，纸巾被生生扯成了两截。

    “你看，烂了吧。”李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溺。

    “你有病！”李岫将手里的半截纸巾狠狠丢在脚边，别过脸去不肯看他。

    “呦呦呦，这张小嘴不仅会讲方案，还会骂人啦。”李崟脸上开一摊温柔的笑，偷偷将手里的另一半纸巾搓成细细的一条，趁李岫不注意，挂在她撅起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