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锈(纯百) - 湮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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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玥抛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石,狠狠砸沃桑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将陈家这艘看似固的旧船砸得千疮百孔,迅速倾斜沉没。

    荒谬、惊骇、愤怒、茫然…无数绪在她激烈冲撞。她意识地想反驳“胡说八”、“无稽之谈”,想用自己熟知的家族历史来对抗这突如其来的洪猛兽。

    可当她竭力想调动那些“光荣传统”的记忆来筑起堤坝时,却发现这些记忆在残酷的现实对照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刻意。就像一面刻意净的玻璃,只能映心安排的倒影,玻璃本却早已模糊不清。

    胡玥的老洋鬼、偷渡客、炼金成狂、抢民女、傀儡仆役…这些碎片虽然污秽,却在逻辑上像一把真理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她心那扇始终被尘封、充满违和的暗门——比如这间本不该存在的炼金禁室,比如日记里那些疯狂而模糊的只言片语,比如弦月堂那扑朔迷离的惨死…

    胡玥的故事虽然鲜血淋漓,却比家族粉饰过的“正史”更有冰冷的、令人骨悚然的完整

    沃桑的脸变幻不定,心的挣扎清晰可见。还未等她彻底消化这颠覆的“家族史”,胡玥的影已经无声无息地绕到了大的炼金台前。

    胡玥的手指,带着一审视猎般的专注,缓缓划过炼金台冰凉糙的石板表面。她的指尖最终停在了那片已经氧化成得如同顽石般浸石质的大片污迹上。

    那边缘不规则扩散的血痕,在昏黄油灯像一张咧开的、凝固的

    她慢慢抬,目光越过那片污浊的血痕,像是穿了时间,牢牢锁住了沃桑失神的双。声音不,却异常清晰,像一冰冷的钢针,准地刺向沃桑此刻最混、最不敢碰的心。

    “那么,亲的陈大小,”胡玥的嘴角牵起一丝极其冷酷,甚至带着残忍笑意的弧度,“你那位可怜的小堂陈弦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等沃桑有任何反应,胡玥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雹继续砸落:

    “楼?”

    “多么好听又轻巧的死法啊,啧啧,多面多无辜?”

    她摇了摇神里的嘲和厌恶几乎要溢来,“真相可脏得多,也痛得多。当时人从楼上掉来,是没死透的。脑袋磕破了,骨也断了不少,但怎么说还剩一气,吊着呢。”

    胡玥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一刻意营造的、令人发麻的低语:“你那个,那个假慈悲的毒妇…她怕什么?她怕弦月真的死了,也怕弦月活来把事去。”

    “可她又想要弦月里那东西…那她折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眉目的‘材料’…”

    她的手指猛地在那片的血痕心狠狠一戳。

    “就是在这儿!”胡玥的声音陡然,带着一撕裂真相般的尖利,“就在这张桌上!就在这片早就透了的、属于你堂陈弦月的血里!”

    “她亲手的!连等人彻底咽气都不愿意!亲手了断了那个重伤弥留的孩!她所谓的‘炼金’,所谓的‘传承材料’,说到底就是杀人取命!你那个贵慈祥的,就是在这片血里,活生生地…折磨死了自己的亲孙女!”

    “你闭嘴!”

    沃桑像是被的烙铁猛地到,失声尖叫起来,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完全变形。她浑剧烈地发抖,瞳孔因为无法承受的冲击而急剧收缩。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死死盯住胡玥指尖戳着的那片暗褐污痕——那形状、那面积、那早已浸透石质每一隙的黑褐…仿佛真的有的、粘稠的血正从那凝固的血痂重新来,溢满她的视野。

    大的悲伤、恐惧和被愚的愤怒,像失控的熔岩冲破堤坝。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不是因为哭泣的哀恸,而是因为神经被烈刺激后的生理反应。泪瞬间模糊了视野,冲刷着她苍白冰凉的脸颊。

    她哽咽,全的力气似乎都被,不得不伸手,死死撑住边一个冰冷沉重的木架才勉站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惨白。

    “骗…骗人的…”她从牙里挤破碎的词句,混杂着无法抑制的啜泣,“你胡说…为什么…你…你怎么会知这些…全…”

    胡玥漠然地看着她崩溃的模样,没有丝毫同。面对沃桑带着哭腔的质问,她只是极其无所谓地、轻飘飘地一摆手。

    “信不信在你。”胡玥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就像刚才那个讲述血淋淋真相的人不是她,“嘴在我上,我说什么说什么。”

    就在这时,沃桑脑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日记里那些疯狂实验的源,那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挽救传承”的执念…那扭曲的源指向的是谁?是谁的照片被珍藏?是谁的名字在日记里被不断提及又充满怨恨?

    “就算…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沃桑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试图看清胡玥的脸,声嘶力竭地质问:“我的这些…难不都是为了你那个姓‘胡’的亲人吗?!不是为了胡锐吗?!”

    胡玥脸上的那抹惯常的、带着邪气的、玩味的神,在听到“胡锐”两个字的瞬间,骤然凝固。

    那嘲讽、那懒散、那看戏似的轻松,如同被冻结的湖面,咔嚓一声碎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僵——嘴角的笑意敛去,掠过一丝极其尖锐、复杂、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

    那光芒里似乎有不见底的怨,有冰冷的恨,或许还有一丝沃桑此刻本无法理解的…痛?

    但这绪的显,如同浮光掠影,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胡玥的嘴角只是极其短暂地垂了一,随即又行拉平,恢复成一潭般的沉寂。

    她甚至没有抬看沃桑,只是将原本撑着炼金台、沾了些灰尘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几秒钟的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只有沃桑压抑不住的噎声在炼金室古老的穹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呵…”胡玥忽然发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打破了沉寂。但这笑声里没有丝毫意,反而透着一更加冰冷的疏离

    她终于抬起,看向沃桑,那双吊梢里的神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看一个有趣的猎或一无所知的羔羊,而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一片飘过的云,漠然而毫无兴趣。

    “你想得太多,也说得太多了。”她的语速变得很快,带着一急于脱的烦躁,“我没空陪大小在这儿伤悲秋,回味你们家的那些陈芝麻烂谷了。”

    话音未落,胡玥不再有丝毫留恋。她利落地一转,像泥鳅一样,影闪一组密集摆放着扭曲玻璃皿的木架后方,只留一个橘发梢在昏暗光线掠过的模糊影,随即彻底消失在杂影里。

    动作之快,如同黑暗的一缕风,连脚步声都未曾留

    沃桑甚至来不及喊声,或者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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