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旅之书 - 第104章

    周围安静了。那红羽似乎一时间没有听懂自己的主上在说什么，它呆呆地望着台：“您说什么？”

    “为我熄灭吧，吾。”神笑得很温柔，但恐怕再没有比那更狰狞的笑容了。

    伊兰却并不到意外。这样残酷扭曲的时刻，他已见过太多了。他冷静地想：原来是这样。为了赢得赌局，注者可以命令自己的赌注自杀。因为赌注不是死，是有生命有的存在。

    他注意到了那鹿角神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维赫图，立刻明白了对方心所想。它能够让自己的赌注自杀。如果赢了，它就可以得到船票和对手们的赌注，包括同样是神的维赫图。

    伊兰皱眉思索。看那鹿角神的态度，它的赌注多半不会违拗。如果伊兰跟从它的选择，虽然未必能得到船票，但维赫图会平安无事……不，如果三位赌客都了同样的选择，那么两张船票和两个赌注要怎么分？伊兰本不在乎船票，只怕维赫图仍然有危险。他忍不住又去看那鹿角神，那家伙嘴角挂着微笑，神兴奋。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追求平局的样。

    就在这时，那位紫面神突然开了：“我的赌注和它的赌注都会熄灭。”它的手指向那位鹿角神，目光却看着台上自己的那个赌注。

    伊兰的心微微一沉。他不在乎船票，只希望维赫图平安无事，所以他只能选择其他的赌注熄灭。但不在另外两个赌注选择了哪个会熄灭，维的结局都只能是变成一份可以被分割的战利品，供赢家置。

    伊兰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骸骨台上那个六只空睛不停血的赌注向它的主上哀求：“您不能这样，求求您……我为您了那么多，您答应过我，让我成为您的火，成为您的一分……”它的话还未说完，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脖，在台上苦苦挣扎起来。死亡的影快速降临，伊兰能受到那团火已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都能熄灭。

    “阶之要多少有多少。”它的主上冷酷：“你为了力量追随我，我也为你到了你所不到的事。那么在这里为我熄灭，是你的无上荣耀。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你不会想要违背契约的，因为你们这样的东西承担不了违背契约的代价。”

    “那么您呢？”荷官似乎到不适，赶忙凑到伊兰跟前。

    伊兰看着台上属于对手们的赌注。那红羽满脸绝望的木然，紫面则已经放弃了挣扎，似乎已经全然接受了前的一切。

    维赫图苍蓝的睛正望着伊兰，似乎也在等待某宣判。

    “……都不会熄灭。”伊兰轻声。

    维赫图微微一笑，开始起了手臂上的伤。

    结界黑了去。那三个影都不见了。透明的蜡烛仍在燃烧，接来就是等待。

    鹿角神似乎开始张起来，它喃喃：“真可惜，看不见它最后的神。我是多么它啊……”它哭起来。

    可那泪看在伊兰里只觉得疯狂。他默然不语。

    “我知你在想什么。”鹿角神突然转向了伊兰，黑睛熠熠生光：“我当然它，因为我知它我。现在是时候证明它的了。”鹿角神了角的泪：“我给了它前所未有的幸福，它答应过会为我任何事，以契约的形式……所以结局不会改变，熄灭是注定的。”它在泪叹息着：“吾啊，它别无选择……”

    “不，它有。”伊兰对那鹿角神低声：“在结局到来之前，它仍可以选择命运，它的选择决定着我们的命运，而非我们的选择决定了它的。”

    鹿角神嗤笑：“你这样天真的家伙，是怎么得到一位影之主作为赌注的？啊……”它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微变：“那位影之主，难追求的就是熄灭？”

    伊兰没有再说话了。他闭上睛，受着结界之的那三团火焰。苍蓝的火焰跃着，让伊兰想起手焦躁而不耐烦的神。

    蜡烛在短暂而漫的等待终于燃尽了。黑的结界瞬间破碎。

    伊兰睁开，立刻看向维赫图。乎意料的是，那座骸骨台上空空如也。他正要说什么，影顺着地面飞速奔来，从背后爬上了伊兰的。维赫图从影显现，抱住了伊兰，心满意足：“很久没听到你的心得这么快了……”

    伊兰舒了一气，并没有回。他看向前方，那个六全毁的毫无生机地倒在台上，而那个红羽先前端坐的地方，只剩了大片的血迹和断裂的飞羽，仿佛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般。

    鹿角神走到台边，伸手拾起了一羽，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吾？”

    “我赢了。”紫面神笃定。

    荷官已经看见了维赫图，这会儿却没有靠近黑的骸骨之台，反而飞远了些。它小心翼翼：“不，那一位，才是赢家。”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到了伊兰和维赫图上。

    就在这时，那个六忽然动了。它像没有骨的蛆虫一样向着紫面神伸手，嘶哑：“我不要熄灭，不要……我诅咒你……”话音未落，那手又砰然落，那快速风化，在骸骨之台上消失了。

    而离它不远的鲜血和羽上，浮现了一个重的血红影。是那个红羽，它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仍然端坐在台上，只是周遍布鲜血和残羽，不复先前的丽。一片红之，它的睛绝望而麻木：“我愿意为您熄灭，不论多少次，但我希望，您能亲看见这一切。”说完，它周的羽如同火焰般燃烧起来，那火焰很快延伸到了整个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