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早,在港粤人见船龙旗,四方汇集,云贾此多年,久不见汉官威仪。闻使臣过境,求一见为快。旋登岸抚侨,法国
师提督亲迎,又领至
国城(华人居之,各货皆聚集如
土市廛,土人名为
国城云)游览,回舟约举所见闻者书之。是日驻舟。”
“十六日,晴。寅刻开船,向正南行。午正,行三百里。飞鱼大者丈许,跃面以数百计,且有排列如队伍式,真奇观也。”
“十七日,晴,甚。向正南行,午正,计行九百里。二仆病不能起,今晨
故。舟例,客死则坠石投海
,名为海葬。余查其遗
,有书及遗金十两。余嘱
事亲为收
,厚加抚恤,待归国时送还其亲族。”
“十八日,卯刻向西行,辰刻至新嘉坡,巳初泊舟。计行六百八十四里。英国领事来迎,遂登岸游历,英国炮台在其麓,扼险而设,殊为雄壮。午间,作客舍洋楼,颇宏整。饮茶小憩。晚归。查新嘉坡古名息力,与麻六甲旧皆番,属暹罗,今则咸称为新嘉坡。归舟,有
帽补服来谒者,言此间较本乡易于谋生,故近年
土人有十余万之多,不惮险远也。”
“二十四日,晴。午正行七百九十六里。申正泊舟锡兰。锡兰在南印度之东南,海大岛也。嘉庆元年英人据有之。市肆楼宇之繁盛,皆泰西及
土人。是日舟行,极稳。过此以往,自古未通
国,载籍不能考证。惟据鲲宇所赠各国所译地图,参酌考订。是日,余仆六人得脚气症,不治
亡。盖行船者最忌此症,浮
至
,则无救矣。鲲宇闻之,嘱余小心在意,言
不厌
者最易得此病,船上
手官弁多
咖喱
及
麦面包,即防此也。余然之。劝诸仆亦
之,无有听者,余无可奈何。”
“初三日,晴。午正行九百二十一里。距亚丁八百余里,明午可泊舟也。卯初,过阿非利加三北界。日甫,南面有大山如列屏,映日
赭
,童然无草木,约
四五十里。是晚,月广于眉。连日行西印度海(名小西洋),俾路支(古波斯地,即安息国)、阿剌伯(即汉书条支国)均在其北。”
“初四日,晴,午初至亚丁。山在右面,亘数十里,若门然,舟泊其
。山形突兀,怪石嶙峋,数十里皆不
,
有火山数
,岸上有屋百十余所,皆英国兵房,屯煤以为海舶之用。自锡兰至此六千四百余里,非有此埠
,则煤与
不能继。故英人设兵于此,东西往来,必由之路,以供困乏,制甚善也。惟地无所产,需用
羊、
、煤炭皆自他
运来。是夜亥末开船。”
“初七日,过苏伊士运河,至地海。舟
多人
病,余仆又有十人
故,六人为脚气症,四人为坏血症,皆以不
船
故也。余甚悔从者之众。劝
船
,仍有不听者。
夜,闻嘈杂声,余惊起观之,乃余仆三人窃
手所贮之米粉
,余甚怒,杖责之。命皆
船
,此后病者渐少。”
1871年12月16日,正午,地海。
“威远”舰威风凛凛的大鼻撞角艏在海上犁
两
碧浪,船上
耸立的主桅上悬挂的红底金龙旗被海风
得猎猎作响,在机舱
两台蒸汽机的驱动之
的“威远”舰在海面上
速疾驰,远望上去宛如
行在海面上一般。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林义哲正坐在桌边远眺,洪钧远远的走了过来。
“陶士兄今日的装束……”,林义哲面带玩味之的看着洪钧,他斟酌了
词语,最后却没有再说
一个字,而只是代之以微笑。
坐在他对面的洪钧低打量了
自己的衣着,也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位平日里总是一
拾掇得整整齐齐的
衫,偶尔还会带
瓜
小帽的状元公今天竟破天荒地换上了一
西洋装束。
是黑
、上
则穿了件白衬衫和黑
夹。看上去和林义哲印象
的那个洪钧几乎是判若两人。
不穿洋衣,不洋
,这些洪钧当年给自己定
的规矩,现在已经在林义哲的“
力洗脑”作用
,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洋人的衣服,我看着倒也不坏,特命裁给
了几
。”洪钧笑
,“鲲宇看着觉得如何?”
“不错不错。”林义哲笑,“我原来还怕裁
为洋
事不肯为陶士兄
补衣服呢,想不到今儿个竟然肯给陶士兄
洋衣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不吃洋,难
想病死抛尸大海不成?”洪钧一瞪
睛,说
。
“所谓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此一时彼一时,人命关天,冥顽不灵的,都是死的快的。”
“呵呵,陶士兄说的好。”
“昨晚用膳时。我看你的脸好象有些不对,所以今早起来就去你的舱室探望,不过……没见到人……”洪钧微笑
:“就只好顺着甲板一路找过来了,不过还好不虚此行。”
“多谢陶士兄挂怀。”林义哲回答,看上去颇有些
动。
“洋远行,乃是大事,自家的健康自然是
要
的。至于”洪钧继续
,“事急从权,圣人也是要讲求变通的。”
“正是。”
“酒来了。”洪钧站起来。从一位手上接过托盘,将里面的朗姆酒递了一杯给林义哲,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
洪钧先是端起脚酒杯向林义哲一举,说
:“鲲宇,来!我敬你!”
“惟愿我华夏能自醒自,如此,你我便不枉此一番劳顿。”
林义哲没在多说话,只是端起杯和洪钧又对饮了一杯。
“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想一件事……”,洪钧本就不胜酒力,半杯朗姆酒肚,已是有了几分醉意,但那双眸
却依旧清明:“鲲宇觉得,这未来的十数年
,对我大清戕害最大者,是为何者?”
“陶士兄说笑了。”林义哲轻轻转动了手
地
脚酒杯。抬
向洪钧笑
:“我
国心腹之患在何
。想必你陶士兄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作此抛砖引玉地劳什
玩意?”
洪钧闻言不由得一怔,但旋即便大笑声:“瞒不了你!”他手指着林义哲笑
,“当真是瞒不了你啊。”
“不瞒鲲宇……”洪钧开门见山的,“这些天来,为兄比较我大清兴洋务和泰西诸国的
势,所得结论。与鲲宇之前所说的一般无二。”
“须知我大清与泰西诸国之差距,非在这枪械武力……”洪钧的目光满是敬意,“而是……”
“陶士兄慎言,可惜你我均不在其位,这许多是,我等最多也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听到林义哲的沮丧之语,洪钧却并不显得失落,“鲲宇,若有些在其位而可作的事,你是否敢作?”
“那陶士兄地意思是?”,林义哲的微微前倾,双目直视着洪钧的脸,“小弟此行除了为两
涉索宝之外,还有些其他事
可以
?”
“正是!”洪钧神郑重地答
。
尽将
衫换作了洋装,但洪钧浑
上
却依然透
那
期浸
于典籍后所积累的
厚书卷气,不过,当日初见林义哲时曾笼罩在他
上的,似国
那些儒生一般的迂腐味
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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