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貌相 -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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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儿都聋。”

    “都是聋哑人?那能有生意吗?”

    “来这儿的,没几个是为了吃饭。”段立轩蹭到炕边,趿拉着鞋去了。陈熙南俩手往后一撑,转着脖打量房间。

    火炕正对着一排红木橱,橱上供奉着地藏菩萨。墙上挂着药师佛苏绣,地上扔着个蒲草垫

    他知段立轩信佛,但没说过多余话。甚至还买了几本佛书,有空的时候翻两页看看。看着看着,倒在科学与玄学些共通来。

    比如说五。在生学上,五来源于神经元的电化学信号。黑的颅骨好比一个剧院,而大脑则是一个舞台。每个生都有自己的剧院系,所以知到的东西各不相同。而在真实的客观世界里,不存在颜、气息、味、声音。所以佛说,‘五蕴皆空’。

    再比如说愤怒。其本质是大脑对外界的一应激机制。恰如其分的愤怒,能令人到愉悦。比如网络,职场霸凌。又比如一些学校的激励语:多考一分,淘汰千人。今天不努力,明天就会被踩在脚。通过创造不存在的假想敌,以愤怒来刺激学生的上心。

    那些被愤怒浇的孩,对失败的承受力普遍较低。若发现自己不是赢家,更容易一蹶不振或是攻击他人。所以佛说,愤怒有‘毒端’。

    每当陈熙南发现这些有趣的共通,就会在睡觉前讲给段立轩听。段立轩可能听不太懂,但特听。陈熙南对他信仰的肯定,像是指路的灯塔。让他上的每一香,诵的每一句经,都能比以往得到更多救赎。

    而对陈熙南来说,段立轩那双信任的睛,则是‘皆空’里唯一的‘不空’。让他恨不得再受上几世回之苦,来换此生的短暂相守。

    正盯着药师佛发呆,段立轩掀了帘来。撇给他一个盖脚垫被,回去拉木橱屉。香,用打火机转圈燃了。甩灭火焰,只剩一缕青烟。好香后双手合十,在蒲团上行了三个跪拜礼。

    “这地藏菩萨,是给咱叔供的吗?”

    “不是。”段立轩坐回来,翻着倒扣的茶,“是给我自己供的。消消上的业。”

    “二哥有什么业?”

    “那你是没瞅见我以前啥样儿。”段立轩屈起手指,手心向上给他看,“就这指甲儿,没一天净。以后死了,估摸得堕穿地狱。”

    “不怕。”陈熙南拢住他的手,笑眯眯地晃了晃,“你伤一人,我就治两人。到最后都抵了不说,还能剩不少功德。等,二哥还是大富大贵。”

    段立轩脸一红,回自己的手。埋着沏茶,顺鼻哼哼:“油嘴儿的。”

    “你要真不听,我倒也不会说。”陈熙南探过来,帮他的茶,“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话音未落,耳边炸起了《荷塘月》。段立轩掏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直觉就去瞄陈熙南的脸。

    陈熙南森森地笑了,给了‘明示’:“不接挂了呢?”

    段立轩当然知,挂掉是最优解。但对余远洲的未接来电,他有一百平方米的心里影。

    左右为难间,只能任由彩铃响着。等唱到‘我像是鱼儿在你的荷塘’,前忽然浮现那天的翠湖。终究是心一狠,划了挂断。手机往炕席上一撇,扭去看炉里的香。

    左边的香灰搭到了间的香上。不是好兆。他挠了挠,有臊眉耷

    陈熙南妥协地叹了气:“回一个吧。现在国是凌晨三,说不定有急事。”

    段立轩如蒙大赦,讨好地笑了笑。回拨过去又怕陈乐乐吃醋,索摁了外放。

    “二哥?”

    “哎。刚才没听到。有事儿啊?”

    “没事。就是快过年了,打个电话。”余远洲的声音扑扑直响,像贴着耳机麦。没明说,但字里行间都是异乡的寂寞。

    “最近咋样啊?”段立轩问。

    “一切顺利。工作也没什么压力。”

    “病咋样?”

    “停了一半的药。”

    “好么这不。往后能越来越好。”段立轩由衷地笑了笑,“你前日寄来的啥玩意儿啊?多少钱?”

    余远洲离开这半年,俩人偶有联系。不多,段立轩印象里就两回。

    一回是余远洲发了一张夕景,说能独立来购了。段立轩就回了他俩字:好。

    一回是保活伤好了,陈熙南给孩拆线。段立轩偷拍了一张背影,说老婆孩儿都有了。余远洲也回复他俩字:恭喜。

    除此以外,就只剩那一箱箱的礼了。保健品、大衣、奢侈包、雪地靴…

    段立轩知那些东西,与其说是寄给他的,不如说是余远洲寄给自己的。而只有他收,两人间的亏欠才能消弭些。

    后来搬家了,段立轩怕陈乐乐多想,也就没跟余远洲说。那些东西都堆在老家门卫,空回去搬一回。

    有关余远洲,他其实很想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此刻他希望陈乐乐能看自己一。但对方没有,反而是在手机上回着谁的消息。这让他觉得心里没底,惴惴不安地抖着

    门被推开,一个杀气腾腾的大婶冲来,哐当一声撂上小燃气灶。咔哒哒地拧开,砰地冒一圈幽蓝的尖牙。

    桌面上的电话还在震,播着余远洲的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厚着脸寄过去。这阵脑清楚,就总合计之前没好的。二哥救了我一命,我却连两句好话都没说过…”

    陈熙南继续在手机上打字,脸上没什么表。两腮微微蠕动,像是嚼着什么东西。

    段立轩盯着燃气灶的火苗,没太听。满心都是怕,一阵阵地老。捱到余远洲说完了,这才假笑了两声:“过年回家不啊?”

    “初二回去。呆一周,看看我小姨。”余远洲顿了几秒,又试探地问,“我想去溪原看看你。初二到初九,有没有时间聚一聚?”

    “我,有没有时间…呃,洲儿,你先等会儿。”段立轩捂住话筒,在桌踢了陈熙南一脚。挂上讨好的笑,小声问,“哎,我有没有时间?”

    陈熙南没说话,喝了茶。沉默无边无际,淹得段立轩要窒息。

    他咽了唾沫,只得重复:“啧,问你话呢。我有没有时间?”

    陈熙南抬起,审视地看了他两秒。缓缓地拄起脸,意味地笑了笑:“我不知。”

    作者有话说:

    二哥要被成正方形的了。

    余远洲是陈乐乐的心结。俗话说不破不立,该来的修罗场还得来。

    和鸣铿锵-69

    大年初四,溪原火车站。

    停车场满满当当,取票厅排起龙。年轻人背着雪板和雪包,三三两两地有说有笑。

    站轧机设在走廊最尽,直通外。门挤着一群接应的人,拢着袖跺脚。天寒地冻地等,只为了早见那么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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