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貌相 - 第77章

    段立轩歪脖打量了会儿，刀眉一凛：“哎我草了不能吧！”

    他风风火火地冲上去，照着陈熙南后背就是一脚：“不你谁嗷，从陈乐乐上去！”

    可怜陈熙南毫无防备，直接被踹了个狗啃泥。还不等爬起来，就又被当坐骑。

    段立轩跨在他后腰上，摁着他脑袋念楞严咒：“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获法…”

    陈熙南埋在雪里扑腾：“二哥…呸，噗呸，雪脖里了…二哥…”

    “…陈乐乐？你回来了？”

    “咳，你再骑一会儿，陈乐乐真悬走。”

    段立轩赶忙拉他起来，前前后后给拍着雪：“你他妈吓死我了。楞严咒我就会几句儿，这要是个大ne鬼，还不能好整了…”

    “二哥。”陈熙南把那张纸折了几折，揣了大衣袋，“走吧，还是去看看。”

    “看了能咋的，死都死了。”

    “死了也是二哥的家人。”陈熙南手前，又顺手刮了他的脸，“见一见，最起码个谢。他们把二哥拉扯得这么好，倒便宜了我这个无名小卒。”

    冻得通红的手指，粘着被风的血渍。指纹被染得分外清晰，像一枚微型的符纸。往小僵尸的脸上一贴，就收了全的戾邪。

    段立轩刚上的脾气，一又散了。重系了围巾，和陈熙南一起捡纸钱。收拾净，又继续往里跋涉。

    天是白，雪也是白。墓碑是黑，寒鸦也是黑。

    但不是沉闷绝望的黑白，而是清楚净的黑白。两人都嘘气成云，眉挂着碎雪。肘肘，肩并肩。逆风而行，共同走过一块块墓地。

    人活着，分三六九等。土了，还是分三六九等。有钱的，就圈大地方。或青松绿柏，或杨柳垂塘。

    没钱的，就一排挤一排，勉留俩烛台。再没钱的，就葬在墙里，连个公用香炉都没。

    不过有地方葬，也算幸运了。至少证明，这世上还有人惦记。

    走了十来分钟，段立轩在一座墓前停了。那是一座气派的家族墓，立了六块碑。

    “左边儿我老叔，右边儿我爹。间是我爷。后面那个是我啥来着，忘了的。”

    段立轩说着，先到了段昌龙墓前。

    “我老叔，瞅着我大的。2000年得了肝癌，差两天40岁。”段立轩站在墓碑旁，用碑的积雪攒雪球，“我那前儿觉得，40岁，老b登了。死就死吧，他妈也活够本儿了。”

    陈熙南摆着贡品糕，笑呵呵地摇：“在我们科，40岁可算相当年轻。”

    “你们科还说啥了，本来就是b登科。”

    “诶！二哥！”

    “现在合计合计啊，40也不大，我他妈都30了。那馒摞俩就行了，这老多人儿不够摆的。”段立轩说罢，把攒好的雪球垒贡盘充数。

    攒了四五个，又皱眉打量。祭祀用的发糕都带颜，又粉又黄。显得周围那几个雪球格外寒碜，甚至有几分悲凉。

    “你馒不溜的，显得我这几个不好看。跟他妈糊鬼似的。”

    陈熙南推了镜，无奈地摇叹息：“本来也是糊鬼。”

    段立轩四巡视一圈，最终把目光锁定到陈熙南脸上。看看贡盘，又看看陈乐乐。嘴来回咂么，像是在思索什么。

    陈熙南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不自觉地后错半步。

    “哎，你这个借我。”

    “什…”陈熙南话没说完，鼻孔一凉。

    就见段立轩着他的鼻血纸，挨个往雪球上。血已经渗纸里，蹭不多余的。只能把纸揪雪球，再用手使劲攥，才能堪堪留一红。攥了俩攥不了，回又要往陈熙南鼻孔里怼：“还有没？再给我蘸儿。”

    “我的好二哥！”陈熙南一把擎住他的手，哭笑不得地问，“跟咱叔多大仇啊？”

    “多大仇？那你是没瞅着他。”段立轩把纸揪回雪球，拍了拍手，“放心吧。这b要没投胎，估摸正站旁边儿乐呢。”

    他说着又拄上墓碑，冲碑上的照片笑了：“哎，老收。呆会儿给你烧五十个亿，别挑我理嗷。”

    和鸣铿锵-67

    段家祖上是要饭的。

    段立轩的爷爷，5岁给地主放，7岁去要饭，12岁要到了溪原。18岁赘妻家，借此在军工厂谋了个活计，改名段超。

    此前姓什么，不得而知。叫什么，也不得而知。老爷从不提起，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名。

    在军工厂了五年，跟着建筑工程去支援大西北。后来妻丧失了劳动力，大儿去了大学。段超迫不得已，又回到溪原讨生活。在那个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一家人穷得揭不开锅，天天挖野菜。

    后来野菜也吃不饱了，段超就去偷。等到偷也偷不到了，就开始抢。靠着逞凶斗狠，成了当地的坐地炮。到七十年代期，他攒了八百块原始资本。

    靠着这八百块，扎了建筑工程队。带着十几个兄弟四接活，几年后开了自己的公司，也就是圆保险的前。

    等到了八十年代，接力传给小儿段昌龙。彼时旧秩序逐渐崩塌，新秩序还未建立。社会动不安，江湖风起云涌。

    段昌龙比他爹狠多了。整个80年代，几乎是独霸一方。90年代大局势有变，段昌龙把建筑公司更名为圆保险，改制为份制企业。

    而也以此为分岭，段家彻底告别了黑历史。段昌龙把脏东西搜罗搜罗，都揣自己上带走了。

    有关段昌龙，坊间传他心黑手毒。但在段立轩的记忆里，那是整个家族心最的老叔。

    段立轩的父亲没受过教育，还又哑又聋。既无法给他质上的保障，也无法给他心灵上的成。六岁那年，母亲走了。整个偌大的段家，只剩段昌龙真心疼他。给学费，开家会，带着去玩儿。

    记得十岁那年，小学里行过一阵愧疚教育。场上排着一对对亲，在悲伤的音乐里，对着脸煽。

    就他俩另类。找了个背对讲台的凉地方，一个耍双截，一个蹲地上嗑瓜。

    段昌龙虽说是江湖大哥，但骨骼非常清奇。一米八八的个，笔直的大。白衬衫黑西，鞋得映人脸。发打满丝，看着亮闻着香。走起来步履生风，像国画里的骏。

    人得帅呆了，可惜终生未娶。别说结婚，边连半个女人也没。不烟，不好酒，不纹，不近女。

    要说有什么嗜好，就是好嗑瓜。

    他这个嗑瓜，也和一般人两样。别人都是聊天打牌的时候磕，讲究一个闹。段昌龙是想事的时候磕，状态堪比修。

    睛直勾勾盯一个地方，脖缓慢地左右倒。谁说啥都听不，就知嗯。哪怕你指着他鼻骂大傻b，估摸他也能答应。

    等事想完了，堆的瓜壳能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