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鸟 - 第73章

    他想说的后半句已经通过官设备传给温明惟，是比刚才更烈的窒息。

    “那天我想和你结婚，也是因为想改善我们的关系。但结婚是个馊主意，一张结婚证可有可无，不可能从本上改变什么。”

    温明惟安静听着，像一张空白的纸，没有异常数据可供解析。

    “……”谈照闷了几秒，“你是在故意控制绪吗？”

    “算是，我习惯了。”温明惟遵守游戏规则，没有避而不答，“绪都可以理，只要你学会就很简单。”

    谈照沉默来。

    温明惟又看他一，猜他可能是受伤了——近乎失控地倾诉了一大通，却得到这样苍白的回应。

    温明惟问：“谈照，你想把我们的关系改善成什么样？”

    “和普通侣一样。”谈照说，“比如你生气就直说，不要包容我。不喜我某些事也直说，别一边忍耐一边怀疑我……”

    他的嗓音微微发抖：“不想我的时候，不要装作很想念，让我知哪一次才是真的，应该兴。否则你每次说想见我，我都担心是谎话，或者你的病又发作了，只是生理需求。”

    “……”

    温明惟的数据终于有波动，但短暂地一掠而过，是转瞬即逝的电，快得谈照本来不及捕捉。

    即便如此也像一鼓励，谈照一把抓住他的手，俯接近，压住。

    到一个问题，谈照已经意识到很难从他嘴里得到或不的回答，温明惟对的定义和一般人不一样。

    “温明惟，你是不是真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

    怀里的人自有一泰山崩于前也不变的镇定，可他平静的表象，潜藏某不明绪的脑电波大幅度地震颤起来，谈照浑难受，仿佛设备了问题，解析不了那是什么，只能不断地刺激他。

    就在这时，温明惟没什么表地摘传贴片：“当然，我说话算话——这次验就先到这吧。”

    玫瑰碎片（5）

    温明惟对谈照撒过的谎数不胜数，本不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他离开的瞬间，传枢数据断，谈照上所有来自他的“觉”猝然空，设备发“嘀嘀”的电音，提醒连接结束。

    温明惟赤地走浴室，洗了个澡，他来时谈照仍在床上呆坐，上的传贴片没摘，像一个断电的仿生人，僵地等待一次充电的来临。

    温明惟裹着白浴袍，在穿衣镜前发。

    在风机扰人的噪音里谈照终于动了，抬起，看着温明惟说：“其实我只是想知你在想什么。”

    分贝太低，没争过风机的噪音。温明惟关掉开关，示意他重说一遍。

    谈照说：“就算你不我，也没那么难以启齿吧，实话实说能怎样？”

    “……”温明惟沉默几秒，打开开关，接着。

    差不多到半，他就近放风机，回时绪已经很平和，甚至称得上温柔：“实话实话是不会怎样，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

    “可你就是在骗我。”谈照床，抓起衬衫披上。

    数据的波动比表真实，虽然数据也有错的可能，但这是最接近真实的一瞬间——

    谈照隐隐觉得，自己曾经也接近过，然而温明惟忽远忽近，忽真忽假，好像不，又好像不是完全不，雾一样在他边漂浮，游离，能看得见，抓不到的形状。

    有时谈照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是玩人心的手段，让他的人饱受折磨，绪崩溃，他再居临地投以微笑，大发慈悲地拥抱对方：“你哭什么？我一直在呀。”

    谈照没哭。

    但的确有想哭。

    跟温明惟谈心有一拳打在棉上的无力。

    “……我没有安全。”

    谈照不信他不明白，“我住在你家，温明惟，你家就是我唯一的家。”

    可能是“家”字终于让他有所动，温明惟主动走近了些，抱住谈照，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敞开心扉前的预示动作，可他却说：“我已经尽力了，谈照。”

    “……”什么叫尽力了？

    他说：“其实我也很想问你，你我什么？”

    谈照微微一愣，没想好怎么回答，温明惟又：“是不是因为没安全，所以拼命地抓；越是看不透的人，越想清楚；再加一份地位权力的仰望，和优质带来的生理刺激……这些组合在一起，就是了？”

    谈照听得呆滞。

    “我没有否定你的意思，”

    很久以前，他们讨论过类似话题，温明惟始终认为是激素产，所以他对一个人的是“想就，不想就不了”，毕竟他是一个用药控制自己反应的人，谈照想抓到他心里真实的绪，但他本没有所谓真实的绪。

    “我很难会被的觉。”温明惟喃喃，“在你看来，被是什么滋味？”

    “……”

    “把对方视为自己的安全领域，可以无理取闹，恃而骄？放心地索取？”

    如果是这标准，温明惟曾经觉自己被简青铮过，虽然那个人没表过白。

    但大以后，简青铮也不再是他的“安全领域”，温明惟不喜向任何人索取——望是弱，暴的瞬间就会被看穿。

    事到如今，温明惟的望已经所剩无几，都不是被就能满足的。

    之前迫谈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在意谈照不他，满足他的需求就好。而且他的需求其实也没那么不可舍弃，也跟一样，是想需求就需求，不想需求就不再需求的东西。

    但是——

    温明惟忽然想起不久前，温明哲死亡的画面。

    他当时没觉得痛快，反而觉得温明哲一死，世上和他有关联的人又少了一个。

    温明惟抬起手，几乎无意识地摸了摸谈照的脸。

    人和世界本无关联，关联来自于人和人。

    不同的人宛如不同的线，在温明惟上缠绕千丝万缕，但都很细，轻轻一碰就会断裂。只有谈照这条，是他亲手给自己系上，希望能更牢固一些的。

    温明惟心里转了几个念，忽然一阵四肢乏力，意识恍惚地飘远，现了一犯病的征兆。

    他把熟悉的离压，继续刚才的话说：“其实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向我索取，我不是很少拒绝你吗？”

    “……是吗？”谈照有些茫然，心说：我现在不就是在索取，可你给了吗？

    气氛变得沉默，僵。

    过了一会儿，谈照迟钝地问：“你觉不到我你吗？”

    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温明惟困倦地趴在他肩上，打断思路：“谈照，别再胡思想了好吗？”

    一片的发从肩膀散开，温明惟无力地拥着他，想结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