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与狐狸妻 -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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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一直是螽羽十分好奇的事。

    只是她当然是不该好奇,不该问的。

    若非今日突蒙幸事,她半分都不敢提。且这话一,她便后悔了。她小心翼翼去看夫人的神,可惜只看到夫人埋在她怀里的,看到夫人着金钗上那几颗火星似的红宝石,缀在乌云般密的髽髻间。

    【廿伍】凶信

    -

    “日是飞鸟求偶的时节,它们多半在末夏初之际抱窝。”

    夫人仍环抱着她,趴在她膝上。不知怎么,忽的说起禽鸟的事来。

    “蝈蝈,你觉得我们园里那对孔雀会不会、孵鸟来?”

    “许是会的。”

    见夫人没有接着说去,螽羽便逐一解释自己的想法:“这双孔雀被照顾得极好,耳聪目明、行姿迅捷;自打回大地天气转,还时常在园里展翅飞舞,光泽亮丽的新羽也都换上了。年富力、衣无忧,又是佳偶天成,何不生儿育女?”

    夫人咯咯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才开:“不会的。那两只小东西不会。”

    “太太怎么知晓?”

    “蝈蝈,你知孔雀为何拖着那么——那么重,那么华丽、那么没用的尾吗?”

    “蝈蝈不知……烦请太太赐教。”

    “哈哈,总算有书里没写的东西了吧?”夫人卖个关,得意地笑,“孔雀开屏是为了引雌鸟呀!我们园里那两只孔雀之所以全都如此漂亮,是因为它们都是雄鸟。”

    “什么?”

    “既都是雄,没有雌,自然也就不会孵卵了,你说是不是?”

    螽羽一怔,愣了会儿。

    夫人的臂弯温、柔,正贴附着她。

    忽然螽羽想到什么,表一变——接着却又不敢变,堪堪怵在脸上。

    夫人慢慢直起来,把手肘搭在她上,支着脑袋抬看她。

    螽羽是个犹如一支素白菡萏般在风雨飘零离的人。

    因生得貌,生得柔弱,她在外是活不了的,会被冰霜风雪侵蚀了去,会被路过的人有心采撷了去。

    她自然什么都怕。也该什么都怕,什么都忧,什么都仔细地去琢磨。

    夫人仔细观赏着这支垂着微微颤动的,然后“噗嗤”一笑了。

    “你在想些什么呀?我和你开玩笑呢!”

    夫人笑到肚痛,倒在她上笑,像翻来撒的猫儿。

    螽羽明白过来夫人是在逗趣,也不觉笑了,放松来。

    相看嬉笑着,螽羽心里忽而冒个念:如果自己生的是个女儿,若女儿能像夫人这般模样,那该多好。

    可如果自己生的真是个女儿……恐怕老爷夫人都要失望的。

    她不想他们失望。她希望他们能一直像得知她怀有了的今日这般喜悦。

    -

    从崖仪县发信到京城,一般需得一个月时间。

    快加急,走路,半个月可以送到。

    送信回信如此一来一去,又是一个月。

    这般盘算着,螽羽便也这般等待着。

    她自然十分期待。期待老爷得知这个好消息后,会如何地兴,会给她带什么礼,会对她说哪些贴呵护的话。

    心里有了盼,气血便也调和。

    虽说怀着总归不太利,夜里却是睡得更安稳了;补品佳肴肚,绫罗锦缎着,面也越发红剔透、惹人怜

    自从搬到夫人院的厢房里居住之后,夫人也不要她在边侍奉了,还给她拨了几个姑娘婆专门照顾她。

    螽羽并不讨厌陪侍在夫人左右,反而是现在夫人总叫她在屋里休息,她一时无法习惯。

    不过好在夫人也更粘在她边了。

    夫人总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她,仿佛喜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时常问她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她有心思读哪些书,夫人便替她从老爷书房里取来,还特意差人到城里去买了不少时新的话本,然后挨着她一起看。

    如此一来,螽羽倒也不觉得寂寞无聊。

    立夏时,本地有吃立夏饭祈福的习俗。张家众亲戚摆宴聚会,夫人让螽羽坐在了自己边,谈话间称她“姨娘”。如此一来,也算是许了她名分。

    只是老爷那儿总也没回信过来。比起预期已晚了五六天。

    不过山,几天光景的延误耽搁,倒也是寻常的,往日里并非没有。季多雨,车也走得更慢些。

    四月旬的某天午后,晴空澄净、微风和,院里有、月白的菜蝶在扑翅了,梁上的红衔泥筑巢、哺育鸟,空飞过最后几队北归的大雁。

    夫人看天气晴好,便命人在园亭布置了茶炉、香薰、琴架,与侍女们一同游乐。

    玩得兴,又取来新的宣德纸和松烟徽墨,哄着螽羽教她画画。

    夫人写字没个正形,画画也一样,不讲究横平竖直,也不习惯学记章法。

    拿笔画个盘靓条顺的圆圈,便已经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多画几个圈凑了朵小来,连呼自己是个天才了。还偏要抓住南南的手叫她画麻雀,画来个奇形怪状的走地——闹得满园姑娘们笑到弯腰。

    夫人又叫螽羽来画,板起脸让她拿真本事画几幅,画、画石榴、画葫芦,画鸳鸯、画兔、画蝈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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