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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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神魂归位,分毫不差,这件事算妥了。”

    “是吗。”士又捻起一颗棋,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对方,“万事万究竟是依天命,还是依自己的意志而前行呢。”

    竹片碰击的清脆声响彻耳畔,明月悬,声澹澹,似有溪起伏摆动,不断自侧涤而过,却寒凉刺骨。似梦似醒时,一淡淡梅香随风而来,她心隐隐刺痛,拼命挣扎着醒来。

    睁只见苍穹辽阔,空无一,仿佛从一场久的幻梦初醒。

    周词整整病了三日,不退,始终在半梦半醒、似是而非间徘徊,小满的丧事便由宋柳忆和阿七一力办了。

    到回祖坟落葬那天,周词初愈,阿七陪着坐车返回清河镇。他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浑浑噩噩上的车,一路颠簸许久,车前脚才刚驶清河镇,闷雷,乌云密布,大雨竟不由分说地倾盆倒

    阿七用袖遮在里顿时涌:“少爷你还记得么,少夫人门那天也了那么大的雨。”

    周词浮上了一丝光华,他仿佛被大雨浇醒了半分,任由雨扑面而来,仰呢喃:“历历在目,怎敢相忘……”

    快在雨疾跑,比预想的提前到了周家老宅。

    周词推门,宅邸一片空落,可明明空无一人,恍惚又仿佛见到一个快的姿从前闪过,时而靠在窗棂边,时而上老榕树。屋里是她,桌旁是她,廊亦是她,目光所及,有她。

    周词心间猛地痛起来,扶住门框缓缓蹲坐去,自那日之后他常常这样,他知,一定是明珠损伤的缘故。

    心只剩一半,人又如何完整。

    临近傍晚,雨才停,阿七去从镇上雇了两三人相帮,在矮山上挖了个方方正正的大坑,周家祖坟的土地泥泞不堪,里生了不少荒草。

    阿七弯着腰一丛丛了,随后问周词是否现在葬,但他恍若未闻,呆立在一旁,目光缓缓从每座坟茔上扫过。

    见他不语,阿七只当是默许了,况且一大棺材再搁置去也不合适,于是让人一起将土填埋上。

    谁知刚动了几铲,周词忽然三两步跃猛推棺盖,众人大惊,连忙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起来。

    周词挣扎:“她为何没从里面来,打开让我看看!”

    阿七一惊:“少爷你说什么?”

    周词横眉只说了两个字:“打开。”

    阿七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哽咽:“少爷,少夫人真的已经……”

    “打开!”周词还想跑回棺前,几人伸手阻拦,将他隔绝在土坑之外,他气停来,本以为他还要冲,却不料周词毫无预兆地转跑开。

    他半泥泞,奔至一里外的湖边,岸上栓着曾经与小满同乘过的那条小渔船。

    周词解了绳,船缓缓开碧波向湖心划去,远山云稀薄,他一人飘在湖,空旷寂静,天地间仿佛只他一人。

    年少时,偶遇烦心事,他便来这儿坐一会儿,看云看山看遥遥天边,心就会好许多。可大后每每来此,无论坐多久也再不能排解愁绪,人的一生总是越走越沉重,得到的渐少,失去的愈多,最后孑然一,茕茕一人。

    天上又飘起小雨,温柔细密,像手掌轻轻覆发丝与衣料上,不知是在劝还是一同难过。

    他迎着这雨,鼻一酸终是忍不住哭了。

    说来也怪,自小满离开,他纵使肝寸断也一滴泪,如今回忆仿若底这一池湖,风平浪静之后,一波波一幕幕重又涌现。

    生死离散两茫茫,为何上天心狠,总拆有人。

    孤舟之上,他微曲着背脊掩面痛哭,四野无声,谁人可知,唯有群山回应。

    阿七追到岸边,只远远瞧个模糊的廓,他没有呼喊,默默走到一棵大树等着,边等边一抹着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小舟从湖上重又驶来,阿七匆匆站起,泪痕犹在。

    他看看周词,不知这时该说什么好,周词抿了抿,哑声:“回去吧。”

    阿七跟在他后,一主一仆踏着最后一丝天光回了家。

    原以为周词痛哭一场后会有所恢复,但他仍终日一副颓丧模样,毫无起。阿七怕他在老宅易睹思人,伤心过度,于是立收拾行李把他带回了京城。

    茶铺,宋柳忆劝也无用,甚至连她也不清楚,小满好端端的如何就染重病、回天乏术了。

    如此又过了天,阿七实在无法,一早便前往织月楼碰碰运气。

    巧的是,大殓之后韩家兄妹都未回过榕城,韩泠君也病了一场,阿七拜访时她还有些咳症,但还是叫上韩定睿一起认真听他所言。

    阿七心焦躁,猛了一大才细细说明:“少爷如今实在不大好,叫他吃就吃,劝他睡他也睡,其余时候就一直闷在屋里一句话不说,清河镇的人说他是得了疯病。”他扁着嘴,眶渐红,“夫人和少夫人都走了,我家少爷可不能再有什么三两短啊。”

    韩定睿拍拍他的肩:“至少吃得睡得着,还不算太糟……”

    韩泠君叹了气,摇:“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他现心如死灰、意志消沉,恐怕不是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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