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上西天 - 第88章

    站到第二天午，从大厦旋转门里来个妆容致的白领，和颜悦地邀请她上去详谈，可是关起门来，她却先是威胁说拉横幅违法，构成了集团名誉侵害罪，他们可以起诉她，到时她不仅分文要不回，甚至可能要罚款坐牢。而后又话锋一转，说要是她签个保证书承诺不再闹事，会特别给她申请到5万块。看那女人倨傲的神，好像这5万块已经是史无前例格外开恩了。她推门就走。

    站到第四天一早，老天开，竟给这姑娘盼来一位说是来帮她的记者。她开心坏了，任你再大的公司，还能不怕媒曝光么？她赶忙把他们一家的遭遇毫无保留地倒豆似的讲给那记者，可他听完却说，赌石易属于‘幸行为’，就像买票一样，愿赌服输，并不违法，除非那石本是假的，是被动过手脚的。否则就算是告到法院，也没可能胜诉。她说他说同她的遭遇，但没法帮她报，因为这事没有新闻价值。

    她说那石有问题，他问她石在哪，可以送去检验；她说看见了切涨的都是托儿，他问她留没留证据。她越说越灰心，越说越怀疑自己，可这里分明是有问题的，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后来她讲得燥，半张着嘴却久久找不话来，活像被一刀割去半截的哑。最后她把嘴闭上了，把横幅收了。

    那记者帮她跟山明矿业要了10万块，另外教她在网上搞了众筹，可是一星期过去，只筹到几千块，杯车薪。她耗得起，她爸的病耗不起，她彻底死心了，认命了。她决定回老家，走向那敞着血盆大只等一把她吞腹的命运了。记者怜悯地看着她，说他不会放弃继续帮她。她，其实心里已经没有半分指望了。

    遵从她爸的安排嫁人之前，她回学校参加了毕业典礼，打算在典礼结束跟男友好好别，哪知他竟然在毕业典礼上当众求婚！惊慌失措，她逃跑了，丢男友独自错愕地跪在台上，受尽嘲笑。事后男友知她为了588,888的彩礼要另嫁他人，他知家里拿不这么的彩礼，明白他们是走不去了，又提去一起酒店过夜一晚再正式分手，结果被女友拒绝，他恼羞成怒，索跑到虎扑发了篇千字小作文声讨天价彩礼。巧得很，正赶上一篇岩城价彩礼的新闻新鲜炉——那记者就是这么帮她的。一时间‘天价彩礼’成了岩城市的社会，网友顺着那篇帖，人搜索到姑娘一家，网暴开始了。

    ‘天价彩礼’登上搜，他们省被全国看笑话，岩城市成了省里的耻辱，市里当然拿他们县开刀，县里必然不能饶过他们家。于是，社区居委会三天两找她爸妈谈话，要他们把彩礼退回去，姑娘嫁给谁他们不，治病钱他们莫能助，横竖彩礼得退回去。见光谈话没用，又往他家门贴取缔彩礼的传单，在他家楼树上拉“抵制婚嫁彩礼，倡导文明新风”的大红横幅。她家三算是彻底成了那小地方的号名人，走在街上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那。

    这姑娘从那时候开始，就不门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后来他们才知，这是抑郁了，但哪还有人顾得上她抑不抑郁，她还是被打扮整齐，如约嫁给了鹅王家的儿。那天，婚礼上除了她父母外，没一个女方亲友，迎亲的车从她家开去不到5分钟，就被人扔满了烂菜叶臭。

    婚结了，理说还能啥幺蛾？再滔天的舆论也总有平息的一天，可她那个死爹又作妖了。他天天被人骂卖女儿、女儿血，终于忍不了了，他这会儿又想要父亲的尊严了。估计是立了志，打哪儿跌倒的，就打哪儿再爬起来，他又去赌了，还是赌那石。这可好，砸去60万，开来8千。

    钱没了，命还想要，他把他那伸缩自如的自尊心团吧团吧往兜一，觍着老脸去找新女婿伸手。可女婿一家正憋屈着呢，那么的彩礼，换回来个看不用的病人，成天没个笑模样，晚上还不睡觉，枯坐在院里看月亮，一看一整宿，白天又犯疼，别说饭了，就是好了端到她面前，人家都吃不上两，看架势是要变着样把自己熬死。就这么个赔钱东西，这老家伙竟然还有脸来要钱？！

    鹅王家不但不给钱，还要退货退款，要老把588,888彩礼钱全还回来。他们在院里吵得火朝天，没人注意屋里的动静，直到那婆婆去里屋要把媳妇拽来跟她爹一起打发走，门一拉开，她就嚎叫着往外窜。

    ‘喝药啦！喝药啦！’

    这时他们才发现，那姑娘正跪在地上，蜷成一只将死的虫，她剧烈呕吐着，手里还攥着一个臭气扑鼻的空瓶——喝农药了。

    她被拉到医院抢救，七天之后，还是没了。”

    江承盯着时婕指尖那烟，烟灰积了一截，火光在那截烟灰的尽明灭，终于，烟灰悄无声息地坠烟灰缸。那烟灰缸不知是什么石质，泛泽的光，像是白玉。

    时婕掐着烟，压烟灰缸里灭。最后一缕白烟幽幽升起来，像是一声微弱的叹息。

    “这姑娘你与我都认识，她叫俞淑婉。”她抬起，定定地看他，“现在我想知，你在整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

    48往后这命运不会再纠缠你，你自由了

    江承看着时婕，神显得哀伤，仿佛他已经失去了她。过了一会儿，他移开目光，视线落向虚空的某，又似乎并没在看什么，只是望着自己的过去。而后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