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二十载 - 第48章

    击确定。

    你漠然地盯着屏幕上“金学”三个字，到一扇门在你后关上。

    你拿手机里的电话卡，剪碎后倒卫生间冲走。你最后浏览了聊天件里的留言与聊天记录，击了卸载。

    最后，你拿起那封信，锁回屉。

    两年前的盛夏，十五岁男孩越过山海，背着沉重的书包踏过上百级台阶，寻你而来。他试图用二十多数学题拖延与你相的时间。他砸在你手背上的泪让你的铁石心裂开一，堪堪容纳一丝少年的心与动摇。

    可到底是一封未送抵的家书啊。

    少年的心只是一瞬，容不两年漫的褪光。

    更何况，一只丧失了壳的乌，不上、够不着任何真挚的，他只能在暗的角落慢慢地自我疗伤。

    原来那个盛夏，即是漫的告别。

    时隔多年, 你对那个夏天的唯一印象便是雨。

    雨让整座城市变成八十年代的灰油画，它幻化成钝挫的刀背，昼夜不歇地磨刮着城市的脊梁, 窗外被打落的树叶是城市的鱼鳞。咸腥的雨被埋土地, 又一的腐朽与新生。

    你总是整日整夜地倚靠着窗台，看雨, 又似乎什么也没看。气息弥漫，衣服变成蘑菇裹满全。大雨模糊了时间，你患上了失忆症，等待着一台老式电报机，又等着梅尔基亚德斯送来一瓶治疗失忆的神奇药剂。

    在雨没过跟鞋跟后, 你母亲便不去打牌了。这一次的三人相聚竟奇迹般的和平。你的分数在年级十三, 全省两百多名，却与本市文科状元的分数相等，这让你父母短暂休战。可遗憾的是，你不了解他们, 他们也同样不了解你，隔着卧室的门, 你与他们隔着无数光年。

    终于等到天晴，已是八月末，你收拾好行李与录取通知书。

    临走前你最后看了一座机，在整座城市的人都被困在家的这个夏天，你没有接到过陈知玉的电话。

    哪怕一个。

    从三大学，人们获得的是前所未有的荒唐的自由。

    这里没有早自习和晚自习，大多数课程也不会名——这完全符合四川人随自然的格。许多人只好用谈恋、喝咖啡、打游戏来挥霍无安放的自由。

    你却是不同的。

    金学专业的课程激不起你丝毫兴趣, 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 政/治经济学，货币金学，这些词句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你只上了两次，摸准了老师的名规律后，便再也不去上课。你起这样的事来，那么的得心应手。逃课带给你肾上素的飙升，心底泛起卑劣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冷笑，你迫不及待地打破过去十二年的学霸人设。

    你一开始想去其他专业寻找有趣的课程，可是失败了。学校里连专业都是那么类似——金学、会计学、审计学、税务学，这些专业的基础课程全都一样，毫无兴趣可言。

    那一年jt bieber featurg 《despacito》登上billboard榜首，大街小巷都疯狂地播放，走学校外的任何一家茶店、餐馆，都能听见这首歌。

    西班牙语的明快一度让你痴迷，那段时间你去堂、去场，耳机里总是播放着这首歌。于是你逃了专业课，去蹭了一整个学期外语专业的西班牙语课程。你对语言有着奇妙的天赋，天然就会西语里的弹音。那个学期结束后，你学会了唱despacito，并趁着室友不在宿舍时，用全民k歌拿到了sss的评分。

    唯一尴尬在于，在男女比例非常失调的学校，又是在男女比例更为失调的外语专业，你是那门西语课上唯一的男生。留洋归来的女教师知你是蹭课生，收作业时总是默契地过你，也不会你回答问题，并偶尔对你报以和善的微笑。这让你充满轻松与激。

    唯一一门你从到尾没有逃过课的本专业课程，是数。

    一面对数，你所有的吊儿郎当与轻佻都消失不见。你的手会发颤，在草稿纸上划弯弯曲曲的无措线条。你用录音笔录老师的讲课容，在一次上课前，一遍遍地回放。

    它并不难。

    可你的心会发颤。

    数学。它是在上的王，曾判过你死刑。你匍匐在它脚，恭谨，卑微，颤抖着亲吻它的芳泽。

    除了数，你对所有课程报之以玩世不恭的冷漠。

    多余来的大把时间，你全用来赚钱。

    你在一个平台英互译。你效率，错误少，接单后总能在几个小时提结果。偶尔也撰写一些英文论文。一开始诸如apa、的文献引用格式令你疼，不得不翻阅大量的英文资料。可熟悉后，你便得心应手。

    此外，你加了一个千人大群，靠着在暑假自学而成的编程语言，接一些零碎的编程项目。

    靠着这两项，你赚了许多钱。最多时月上万，偶尔不那么勤快，也能月小几千。有时候一笔大的钱到账，你会查询成都—北京的机票价格，静静地发一会儿呆，关上界面。

    大学后，通用聊天件变成了微信。新注册的微信里没有任何过去的好友，只有班级群和课程群，像一个应酬的件。

    你的手机号换了新的。你单方面断了与过去的一切联系，而这过去里，包括陈知玉。

    他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联系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