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春 -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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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 白菘抱了只西瓜从小院虚掩着的门里钻来, 喜滋滋冲院:“范爷爷, 您瞧, 隔黄娘给的瓜!”

    邻居们得了喜饼也各有回赠, 有的是自家腌的,有的是一尾新鲜河鱼, 黄娘抱了个瓜给他们:“回去用井湃一湃,夜里纳凉吃!”

    白菘放瓜,先打了半桶,又把西瓜浸在桶里,再将桶顺着井绳往放。

    芦菔还在挨家给街坊邻居送喜饼,白菘放完西瓜想去帮忙,看范老事还坐在小院桌边发怔:“范爷爷,您真不屋躺一躺?”

    明明在车上好了许多,怎么睛又木了。

    他赶又拿一枚仁丹送到范老事嘴边:“您再一颗。”

    范老上一颗,也许今日确实是昏了

    白菘倒了茶来,搁在他手边。

    “范爷爷,您是不是被容家的富贵给惊着了?”白菘乐呵呵笑声,“我和芦菔回上门的时候,那都不敢迈步!”

    容家比县太爷家还富贵!

    等到去过容府,才知别苑的亭台楼阁都轻灵风,容府才是真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公回上门就一不怵,怪不得公是公呢。

    范老“唔”应一声,仁丹顺着咙没去,一凉气冒上来,他摇摇了:“老了,不用了,这才跑了几步,脑瓜就有些发懵。“

    “您好好歇歇罢,今天晚饭公必要回来,我去买几个凉菜?再买块豆腐来跟拌一拌?”

    公在山上膳堂用饭,几乎是不山的,但今日去容家送传红礼,必会山。

    范老事一听沈聿要回来,赶忙叮嘱:“那就几个清的小菜,再加个白切罢,我看这些日瘦了好些。”

    范老事知自家公,读起书来不惜心力,得多吃些补补力气。

    “哎!”白菘答应着了门,夏天猪放不住,得现去摊上割来。

    白菘割了一刀五请隔的黄娘整治,多切的一段就是送给黄娘家的。

    黄娘连声“哎哟”,笑圆了一张脸:“白菘小哥可真是的,就是费些柴而已,哪用给这么多。”

    黄娘丈夫跑船去了,家里有个小闺女,听见有吃,在隔叫。

    黄娘教她:“还不谢谢范爷爷。”

    小女孩都没门,贴着院墙嚷:“谢谢范爷爷!”

    双茶巷小院挨着小院,在自家院便能看见隔邻居家的厨房灶台,墙上都有孔,隔墙递个盐罐油壶方便得很。

    坊与坊之间有或大或小的井台供取用,街坊四邻住得近,走动也频繁。

    范老事在院一坐就想起了在榆林的日,那时住的也是这样的小院,邻里都是小官吏的家眷。

    公这间小院,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虽南北风貌有异,但规格差不多。

    也是这样烟火,这样闹。

    许是因为这院,许是因为这些和气的邻居,范老事忽如置故地,想起了已经久远都没再想过的事。

    他把白菘叫到屋里去,问他:“今儿咱们在容家大门,遇上的那个姑娘是容三老爷的二千金?”

    白菘扒拉着邻居们回的果碟,一盒瓜桃一把,他拿起果磕开尝尝:“嗯!”

    “那,她是容家三姑娘的亲妹?”

    “当然是亲妹了!”白菘吃着桃仁笑了,“论爹那是亲的,论妈那不是。”

    不是一个娘生的,容五姑娘是庶

    白菘只以为范老事是在了解容家,他生怕自己嘴快把不该说的也秃噜来,往嘴里又一颗桃仁:“她是姨娘生的女儿,就是原来那个掌着家的罗姨娘。”

    “姓罗呀?”范老事喃喃。

    白菘看范老事有兴致,左右也没事,便说起了这个罗姨娘。

    要说罗姨娘对他们其实好的,给的屋舒适不说,连被褥都预备了薄的厚的两,还有衣裳。

    白菘到现在都可惜那两冬衣,要上京城去正用得着冬衣的。

    可说是殷勤备至,对他们公也不曾自恃份。

    因是姨娘不是正室,打照面都隔得远远的,压就没有让公给她行过晚辈礼。

    白菘数着罗姨娘的许多好

    范老事又问:“那你怎么说如今掌家的是三姑娘,又说门房上原来给的都是茶叶渣?”

    白菘压低着声音把罗姨娘和事勾结用三姑娘的嫁妆银生意的事说了。

    “司书说的,好几千两的利呐!”

    白菘到这会儿才慨:“范爷爷你不知,我原来还以为罗姨娘瞧了咱们公,想把容五姑娘说给咱们公。”

    范老事突然激动起来:“当真?她说了?”

    白菘失笑摇:“那哪能呀,大人家结亲,您以为跟咱们乡似的,张就许人?但她对公好啊。”衣裳吃笔墨纸砚,样样给的都是好东西。

    范老事脸变幻不定,又问:“那,那容五姑娘今年几岁了?”

    白菘哪里知,但他知容三姑娘的岁数,合生辰帖时都有写:“三姑娘十六岁多,那五姑娘比她小上一二岁?我好像听司书说过一句,府里要给五姑娘办及笄礼。”

    那就是十五岁不到。

    范老事算着年纪,又问:“那个姨娘多大的岁数了?”

    白菘简直莫名其妙:“范爷爷,你是不是还不舒服?怎么尽问这些?”都说起糊话来了,怎么也问不到人家姨娘的岁数上去。

    “这个我真不知,三十来岁?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躺会?”

    范老事摆摆手,沉默了半晌他才又问:“公是不是当真很喜容三姑娘?”

    白菘枣:“真!比真金还真!”

    “您是没瞧见,反正我跟了公七八年,从没见他这样过。”白菘芦菔不知榆林旧事,是沈聿回衢州读书之后,沈老夫人给孙买来的书僮。

    他原来也不知到底哪个姑娘更好些,全凭公的喜,公三姑娘,那就是三姑娘最好。

    范老事闻言摆了摆手:“你去预备饭罢,我要躺一会。”

    白菘贴心的给范老事递上一柄竹扇,转屋忙着去备饭,黄娘家灶上煮猪的香味儿都飘过院墙来了!

    算算时辰,瓜也湃好了,等公家来正好开饭。

    小屋虽是临时租住,但打理得很是齐整,竹床上支着布帘挡蚊蝇,范老事就躺在布帘里,隔着昏黄光线阖上了

    沈聿散学山,院小桌已经摆上了饭

    白菘用井绞帕给他手,沈聿一面拭汗一面问:“今日如何?”

    “那还用说,范爷爷事办得可漂亮了。”白菘拿蒸好的馒,又把白切端上桌,“就是范爷爷累着了,人在屋里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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