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曲 - (38)新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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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安平即位,朝局顿生波澜。

    首先是皇妃崔令仪并没有封为皇后,反而仅仅是个贵妃,这也算是对崔家的一不可明说的羞辱。皇后之位则迟迟悬空。

    朝大臣私揣测,或许新帝另有打算,等待合适时机另立后位。终于,有大臣捺不住,趁朝议之时言:“陛,后事关国本,应尽早册立皇后,并充实六,以安社稷。”

    此话一,满殿静默,众人屏息以待。

    许安平端坐龙椅之上,眸微垂,指尖轻敲着御案,半晌未语。殿气氛凝滞,直到他忽而轻笑一声,神冷得透骨:“朕的家事,岂容尔等置喙?”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挥:“拖去,杖毙。”

    那朝臣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禁军拖殿外,凄厉的哀嚎随即响起,在金銮殿久久回

    无人敢再提后之事,朝堂自此噤若寒蝉。

    礼制,新帝为先皇守孝,应以日易月,守制叁十六日。然而,许安平连二十日都未持,便已沉溺于歌舞宴饮之

    太极殿,先帝梓尚未发引,素缟遍布,冷寂肃穆。而偏殿之,新帝却彻夜笙歌,纵酒放宴,乐师奏曲,舞姬起舞,靡靡之音直冲殿宇。

    更骇人听闻的是,他竟将太极殿的素白帷幔尽数撤,换作艳红纱帐,宣称“此乃天孝行,须与众不同”。有侍者不敢照办,他微微一笑,随手将酒泼洒在先帝灵位前,语气淡漠:“朕都不忌讳,你们怕什么?”

    朝大臣得知此事,忧心忡忡,联名上奏,劝谏新帝节哀持重,不可废弛国礼。然而折递上去后,竟杳无音讯,直到数日后,一位劝谏的大臣突然暴病亡,家人连夜收敛尸,不敢多言。自此,再无官员敢议。

    新帝不愿服丧,却命天百姓依旧遵守叁年国丧,期间禁婚嫁、断酒,违者诛族。与此同时,他还借“孝行不同”之名,令织造局以孝布裁制华服,赏赐给臣和男然,在夜宴时穿着嬉戏。

    百姓之苦,之奢,形成了极端讽刺的对照。

    太后听说了这些事气得五脏郁结,起伏不定,几乎要背过气去。

    相思见状,连忙上前为她顺气,柔声宽:“母后,您千万别气坏了。御医说您这症候最忌动肝火。”

    太后面苍白,指尖死死攥着锦被,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逆……这个逆……让他来,让他过来!”她咬牙关,恨不得立刻闯到养心殿去,将许安平拽回来,狠狠责骂。

    人们低垂着,大气都不敢。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禀报:“陛、陛在太池与随从赏雪……”

    “哪个随从?”太后的声音里透着尖利。

    小太监结结:“就是……就是然……”

    话音未落,皇后手一抖,狠狠捶向床榻,一把扯断了帐幔上的坠:“逆!逆!”

    相思一边扶住母后,一边柔声劝。她亲自喂太后喝了药,又耐心地哄着母后午睡,待太后渐渐安稳来,这才轻手轻脚地走殿门,往太池而去。

    太池的薄冰像面摔碎的菱镜,倒映着天穹的铅灰。相思沿着回廊走,锦缎鞋底碾过积雪发细碎的呜咽。

    人们沿着湖岸洒扫积雪,远远望去,银装素裹,清寒幽雅。玉树琼枝,仿若画卷,得不似人间

    然而再的雪景,也遮不住人心的冷漠。

    池畔一行人正缓缓行走。许安平披狐裘,衣袂翻飞,脚步悠闲,显然心颇佳。他侧与人谈,言笑晏晏,而那人,正是然。

    许安平忽然停脚步,握住然的手,轻轻放到边呵了几气,然抬眸一笑,有着女人的柔婉顺从。

    相思静静地看着,心忽然生难以言喻的复杂绪。为自己当初的天真到可笑,更为令仪现到不幸。她气,缓步上前,盈盈一礼:“给皇兄请安。”

    许安平转过脸来时,底还残存着未褪尽的笑意,却像雪地上将熄的炭火,倏地冷成灰烬。他眉梢微扬,语气淡淡:“今日,是去看望母后?”

    相思,柔声劝着:“母后午后小憩,皇兄若得空,也去看看母后,母后念着皇兄,思念得很。”

    谁知许安平却嗤笑一声,底透着不屑:“是嘛?朕倒是觉得,她是想训斥朕大逆不吧?”他松开然的手,单手负于后,语气冷漠:“朕是天,想什么便什么,谁也别想拦着。”

    相思心微微一颤,仍是自忍耐,想要动之以:“可是父皇……”

    话音未落,许安平忽然冷脸来,目光森寒如冰刃,狰狞开:“你给朕记住了,若是再多嘴一句,朕就把周述捆在太庙的铜上,命人以铁刷剐,让你亲看着,看你的好驸如何变成一堆白骨!”

    话音落,风雪陡然变得更加冷冽,得相思脸颊生疼。她猛地睁大睛,瞳孔微微收缩,连呼都僵住了。

    许安平随意拂袖,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记住了,莫要再忤逆朕。”他牵着然转离去,雪地上留一行浅浅的脚印。

    相思立在风,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那句话犹如毒蛇,死死缠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夜,她惊醒了叁次,梦魇缠,一闭,便是血淋淋的画面,铜上鲜血淋漓,铁刷一,白骨森森……

    每一次,周述都会立刻坐起,伸手将她搂怀,他臂弯圈意像绣绷上离的丝线,一寸寸裹住她冷汗涔涔的脊背:“没事了,梦都是假的。我在呢,我在,相思。”他吻着她的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

    可相思的还是僵着,半晌都没说话。

    起初,她并不愿意告诉他梦魇的由来,咬着嘴神躲闪,像只受惊的小兽。周述却执着得很,几次追问,她才战战兢兢地把许安平的话告诉他,声音微微发颤:“大哥说来的话,一定是真的……他能说,他就敢。”

    周述听完,理了理她的发,说她胆小,皇帝只是吓唬吓唬他。

    可相思却摇了摇,事关周述,她没办法一笑了之,她的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声音低得像风落叶:“你不知,他看着我的时候,有多认真,多可怕……”

    周述叹了气,底划过一抹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咱们不惹他就没事了。母后若是好些,你就赶回来住吧。你一个人在里,我也不放心。”

    相思听着这话,心不知为何更觉不安,抬望他,迟疑问:“皇兄可有在朝堂上为难你?”

    周述笑了笑,神一如往常,语气轻松:“我不过是个闲职,他懒得理我。”

    可源源不断的传闻,总是从来,纷纷扬扬,落相思耳,每一件都像是一把刀,锋利而冰冷,却又透着荒唐的恐怖。

    ——许安平因不耐烦礼官员劝谏,竟当着百官的面,命人起烈焰,将那人活活烧死,焚尸时,焦臭味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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