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有光（Ｈ） - 学而习之（四）

    村里小溪自北向东，为日常便利，村民皆聚居于东边，对于西边傍着重重幽竹的弃地，只想得起历年先祖闯西山有去无回的景况。

    西边的无牙山虽被竹林隔开，偶尔仍有兽鸣传来，对此，众人总觉得那儿的空气弥漫着黑雾，望向村西时心底徒有恐惧，  谁也不会去记恨关榆平白得一块不了的荒地。

    反观真正叫关榆平和村恶，竟是为了凌湘。

    成熊上全是宝贝，关榆平本没打算分给村，但这趟山竟带回了个活人，既要凌湘光明正大村，又不能叫人发现那条山的小路，两人只能在山间绕上一圈，假装在石回来。

    一波意料之的反对，关榆平本仗着用那成熊说服村，岂料对方贪得无厌，还要他添几袋黄米豆。

    关榆平咽不这气，和村对骂一通，旁人只知他俩为凌湘而吵，却不知其牵涉猎分成。

    纵后来的关榆平送去熊，可多年来对他的不满亦同时被激化，全变成村的忤逆，在他死后更迅速滋成恨意，形成扭曲的憎厌，伙同几位老加倍怪在了凌湘上。

    凌湘不愿多生事端，起时还会避让，如此几回，反遭人看轻欺辱，她便不再讨好，自己的方式谋活路。

    关榆正回来不久，凭旁人三两句戏言知晓了凌湘境难堪，心有不忿。

    由堂哥保护的这个家，不知何时起竟慢慢倾侧，偌大的担落在凌湘的肩膊。

    而到来，他仍像小时候那样，只是个累赘，也只能是个累赘。

    就像那叫凌湘赞不绝的油糍，他学着关榆平的法，大半夜在灶房烧起柴，怎料忙有错，险被火燎，留一片残局待凌湘收拾。

    又或嗅到家里满屋香时，才知关榆平每趟离家都给凌湘带回一捧鲜，此后他门必会寻作礼，莽撞地与蜂相争，最后着胀的脸回家，烧了足足三天。

    其实他大可不必受困于过往的失败，但败绩又确切地磨去所有自信，令他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是个只懂拙劣地模仿的败者。

    得知凌湘这几年是如何受苦受气，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该敬重的辈，他更觉愧对关榆平。

    关榆正伸完好的右手，轻抚她脸。

    〝嫂嫂。〞

    凌湘尚呆望着那裹着厚布，只指尖的手，把目光慢慢落到那缺了一截的指，未有听见叫唤。

    她原本在想，学师果然少不免要吃苦。昔日关榆正的手谈不上细，却也比现在柔，十指完好，怎料转之间，不仅人大了，沉稳了，就连这双手都有了关榆平的影。

    带薄茧的大掌覆在她脸庞轻轻挲，对方愈是小心的抚摸，酥麻的觉愈显清晰，轻易唤她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