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山居 - 第186章

    晋王以皇太弟的份朝上走了一步，大赦天，举国庆。

    京城里风云变幻先不提，只说英华辞了陈夫人来，看见大街小巷俱有兵丁巡查，略一打听，才晓得潘菘居然被人刀砍死。潘菘原是天近臣，又领了官职督建新京城，岂是轻易死得的？官家便是不因为妃，也必定追查他的死因。

    今日的始自潘晓霜和英华过不去，虽然英华并无大过错，然追查到她和赵恒八郎上，必然会连累王柳两家——英华红扑扑的小脸霎时就变白了，她咬着嘴想了好一会，偏过掀车帘看赵恒和八郎两个。

    赵恒和八郎骑着儿行走，轻松自在的很。赵恒的笑容依旧，看向远山的神里甚至带有跃跃试之意，八郎哼着京城的小调，嘴里还咬着不晓得从哪里摘来的一枝红蔷薇。他两个都好似没事人一般，英华再想一想方才在李家他们神神秘秘的避开她讲话，就猜这事是他们三个的。英华定了定神，慢慢把帘放，靠着板思量到家如何跟母亲说这个事。

    柳家商行所本是府城最闹的街，便是夜叫卖声都不歇的。今日路上却无一个路人，兵丁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年纪不大的黑脸红袍小将，皱着眉，苦着一张脸拦在街心，看见笑嘻嘻的赵恒，那张苦瓜脸瞬间又变成初绽的。小将一路小跑过来，一边替赵恒牵一边笑：“刘大人等三郎等的好不心急？”

    府城成这样，刘大人若是不一个来看顾赵恒，才是怪事。赵恒，了径直去。八郎却不跟过去，反走到英华车边，隔着板小声：“熬药要，咱们快些儿。”

    英华晓得八郎的意思让她个先手，如此挨了骂也好有话说，便依着他不去母亲那里，先把两车药运回自己院里，把满院的丫婆喊来，分派大家分捡药。就在院里一字儿排开十几个风泥小炭炉，二小领举着一把小破扇煽风，就差在自己脸上抹两把炭灰妆狼狈像了。

    谁知柳夫人那边一儿动静都没有，英华摇了一会扇手酸，却是忍不住了，把破扇抛给小海棠，问杏仁：“娘可晓得我回来了？”

    杏仁抿着嘴儿笑：“夫人现在忙呢。姑老爷那边闹轰轰忙着吵嘴搬家，夫人在那边劝架。”

    这个张姑老爷也真是天真，若是王家真有事他搬个家就能撇清系？英华也不恼，反笑了，：“谁要搬？可是张家姑丈？”

    “是姑老爷的一个堂房兄弟，嚷着要搬。姑老爷先是不肯搬的，挡不得本家兄弟们劝说，才改说搬，文才表少爷拦着不许叫搬，他们张家人自己吵起来了。咱们姑太太哭得上气不接气，嚷着要跟姑老爷和离呢。”杏仁微微皱眉，停了一会才：“是文才少来搬救兵的。”

    姑母那么柔顺的一个人，居然都要和离，看来这回是真连累到她老人家了。英华十分歉疚，嗳了一声不再言语，寻了个小扎在药炉边坐，看着一排炉发呆。

    杏仁看在里，也不敢多说话，过得一会药好，便命人照着人各送药，她自在英华边默默陪坐。

    英华想了一会，虽然今天的事怪不得她，然到底要和母亲说明才使得，因此拍拍衣裳站起来，问：“姑太太那边的药送去了没有？”

    杏仁苦笑：“才送过去。二小可是有事要过去一趟？”

    英华，：“就这么去不好讲话，总要寻个由才好过去说几句，我有要事和母亲说，拖不得。”

    杏仁还在想要寻个什么理由，小海棠从檐转过来，笑：“夫人叫田妈妈寻几儿沁雪丹与姑太太，小书房里没寻到，田妈妈问咱们这里有没有。”

    送药这个理由冠冕堂皇，英华便，：“咱们放药的那个小箱里取一瓶儿来，我亲自送过去。”

    杏仁取了药来，又张罗叫打与二小洗脸，英华却是等不得了，托着小药瓶儿，冲杏仁摆摆手，扶着小海棠就走。

    姑太太院里一群男女哄哄的，正抬箱闹搬家，英华一院门，就看见姑太太面对墙嚎啕大哭，瘦削的肩膀一耸一耸，看着格外可怜。文才的娘站在婆婆边，双目赤红，手拿帕不停地揩泪。

    柳夫人侧站在姑太太的边，扶着她的肩，低低的劝说着什么，看见英华站在院门，微微皱眉，轻声问：“府城里的几家药店形如何？”虽说是轻声，咬字格外清楚，英华站在院门都听得响亮，想必那一群闹哄哄搬行李的张家人都听见了，大家俱都看向英华。

    英华连忙挤苦笑，提着裙儿小跑到母亲边，用半是抱怨半是撒的吻说：“女儿今日把府城的药店都跑遍了，也不曾买到一片甘草！”

    “那……今日的药，是哪里来的？”柳夫人心里也清楚除去李家，再无别家会在这个时候有药，不过女儿存心在亲戚们面前替未来女婿卖个好，她自当替女儿撑场面，便假装不知，故意顺着女儿的话说话。

    英华便是再大方，也把小脸红了一红，微一低，混回说是问李家借来的，说话声音小的恰好远人听不大清楚。

    柳夫人，：“这药虽是不值几个钱，却是能救人命的，亲家母待咱们，是真心实意的好。”就把真心实意这几个字咬得格外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