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药 - 第7章

    “您是真厉害。”裘锦程说，“我记得我八岁那年，弘毅才五个班，二百来人。”“你五岁的时候，我总算说服你妈掏一笔钱创办钳工班，我记得很清楚，三千块。”两酒去，裘栋梁打开了话匣，“我拉着你陈叔，家厂的老钳工，给小孩们儿授课。买锤啊钉啊，一教，一个孩一节课收十块钱， 我去相亲爷俩喝到半夜，话说了一箩筐，那瓶留来菜的粱酒也只剩空的瓶，落在裘二宝的狗窝边，供它垫着脑袋睡觉。“大宝，我知你毕业后过得不开心。”裘栋梁慨地拍拍裘锦程的肩膀，“回家就好了，生活很好，小孩别烦恼。”“押韵。”裘锦程说，他放酒杯，瞧一墙上的挂钟，“不早了，爸，睡觉。”“周，我带你去学校转转。”裘栋梁说，“看看你爸，打的，江山。”“好好好。”裘锦程伸手把醉醺醺的裘栋梁拉起来，爷俩勾肩搭背地走向卧室。裘栋梁沾床就睡，半儿不耽误，裘锦程勉清醒着去卫生间洗把脸，上自己的床，闭休息。周六，武娟约了一堆朋友同事，叫裘锦程来唱k。“我都不认识。”裘锦程在电话里拒绝。“不认识才有意思。”武娟撺掇，“快来，有帅哥！”“无不无聊。”裘锦程牵着裘二宝，在楼的公园遛弯。“来嘛来嘛，求求你了。”武娟说，“我都跟他们夸海了，你也不想看你亲的小伙伴变成骗吧。”“我想的。”裘锦程说，“你在哪，我把二宝送回家，然后去找你。”

    “小白楼。”武娟说，“瀚海ktv，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ok。”裘锦程挂断手机，招呼边牧，“裘二宝，回家了！”黑白的边牧摇着尾跑过来，趴在地上乖巧地任裘锦程扣上狗绳，朝小区走去。安置好裘二宝，裘锦程再次楼，刚踏单元门，便看到了等在不远的庄纶。裘锦程皱眉，很好，这连走小区后门都躲不过去了。“锦程哥，我来送伞。”庄纶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借最合适，他将纸袋递给裘锦程，“我带了你喜吃的甜腊和利是糖，给叔叔也尝一尝。”“伞送你了。”裘锦程说，“东西拿回去吧，我爸年纪大了，不吃甜的。”他朝小区正门走去，庄纶随其后，讷讷地找补：“那我回去找找不甜的吃。”“不用。”裘锦程拒绝，了小区门没两步就是地铁站，他站在地铁站，问，“你跟着我什么？”“你去哪里？”庄纶问，提着纸袋的手指将袋边缘成边，“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我去相亲。”裘锦程说，他存心气庄纶，不知这着金汤匙生的大少爷究竟能忍多久才会憋不住暴本，“娟找了几个帅哥，喊我去看看。”“你！”庄纶眶泛红，他肤白皙，绪一激动格外明显，他站定在裘锦程面前，握住对方的手腕，掌心用力，指尖微微颤动。裘锦程望着他，面如常，心暗暗冷笑，这偏执又小心的家伙装两天兔真以为自己是草动了。庄纶姓庄，装相的平糙拙劣，裘锦程压不信死鸭嘴的庄纶真能放自尊，心甘愿地改改他那糟糕的脾。“……你去吧。”庄纶松开手，低后退半步，怯弱地说，“反正我也没有立场阻止你。”他心如刀割，却不得不放裘锦程走，痛苦如钝刀，缓慢地划过他的心脏，又像一把绣针，细密地扎穿肤。裘锦程诧异地挑了眉，没多说什么，脆利落地转楼，朝安检走去。庄纶无措地提着纸袋，看裘锦程的背影消失于拐角，缓慢蹲，抱住膝盖，团成一个自闭的球。地铁站人群来来往往，庄纶在门的墙蹲了一会儿，收敛委屈的绪，他重新拾起冷静。裘锦程是个很难伺候的人，这通常是其他人对裘锦程的评价。庄纶一直觉得裘锦程是个风趣幽默、贴耐心的人，相比裘锦程，庄纶才是那个最难伺候的人。他们的相遇始于巧合，裘锦程选修了摄影课，期末作业的主题是“青”。裘锦程背着单反四游取景，坐在河边背书的庄纶恰好镜，朝、少年、湖泊、微风，和树梢的喜鹊，共同构成一幅绝的青盛景。裘锦程礼貌地询问庄纶能不能授权给他，庄纶，两人互相加了微信。庄纶邀请裘锦程一同晨起背书，然后是夜跑、电影、游戏、社团活动、表白、恋、争吵、疲惫、翻旧账，以及悄无声息地离开。始于校园，终于校园，裘锦程耗尽了耐心，庄纶越是攥，就越是背离，两人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可庄纶想要他的裘锦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