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 14、呆福保的饭桶师傅

    富察家一门武将，对福康安而言，帮福保找个拳脚师傅自然不在话。其实，他主要是替善保心。唉，善保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真应该好好练练了。天气渐凉，善保还是披着件小衣裳站在门迎了福康安一回，他自然也看到了福康安边除小喜之外的另一个年男。三十岁上，右稍微有些跛，脑门儿剃得光亮，国字脸，络腮胡，神沉稳，在善保注意他之前，他已经在打量善保了。雇主稍微有些年幼了。全默默的想。福康安远望见善保，添了几分意。善保外穿的是件领的灰鼠褂，尤其领一圈绒绒的兽，衬着善保白里透着粉的脸颊，更让人觉得可亲可。善保打起帘，笑，“外冷，来说话吧。”福康安熟门熟路的到善保的小厅，里面笼着火盆，倒还和。坐在善保常用的榻上，福康安笑，“几日不见，你脸倒比以往红了。”以前善保主要是营养不良，如今手里好歹有些银，在善保的刻意滋补，不红也难。“如今天冷，懒得动弹。”善保笑着倒茶，一人分了一杯，睛笑望着全，问福康安，“若没猜错，这位便是你帮福保找的拳脚师傅吧？”福康安右手肘支着榻侧的引枕，斜歪着，端起榻旁矮几上的茶盏，笑拂茶上的浮叶，极是随意的先呷一茶，“就知瞒不过你。这是全，师傅，拳脚轻功都是极不错的。”善保和全相互见礼，善保笑，“我弟弟今年九岁，平日里最拳脚弓箭，这不，还在园里练箭呢。一会叫他过来拜见师傅。”全起，“既如此，我先去园见过福小爷。”他也急着先见见学生如何。善保笑着应允，为全指了路，他家就一个丫环人，红雁手里有活，调拨不人手引路。倒是小喜机伶，遂自荐，带全去了。小厅便只剩善保、福康安二人。“多谢你了。”善保怕冷，放茶盏，到榻旁捞起矮几上的手炉着。“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福康安笑着拉善保的袖，“快坐。”“我们去卧室说话儿吧，那里和。”福康安还是一遭去善保的卧房，想着善保这是没把他当外人哪，心里竟有几分窃喜。其实只隔一扇门帘，卧房里放着三个炭盆，的确比小厅和。善保去了外的灰鼠褂，里面湖蓝的棉袍，细质的松江布，穿在上很舒服，福康安却有几分不满，“我拿来的缎呢，怎么不使着裁衣裳。别舍不得，反正是给人用的东西。”“我是穿惯了棉布衣裳，觉着舒坦。那些缎啊纱绸之类也了几，门穿了撑撑场面就是了。”善保指着薰笼边的椅，“你坐这儿，这儿和。”福康安握了握善保有些冰凉的手，把人在椅上，“你坐吧，手这么冷，冬天可怎么过？我家里有我上次秋狩时猎来的白狐狸，我看也只有你穿了，次我带来。只是也没几块儿，估摸着只够一件袍，你自己了穿，别什么都先想着福保。看他虎虎脑的，穿上也不好看。”善保笑嗔，“亏得福保常在我耳边儿夸赞你呢，说什么福三哥人好，武功也……”福康安常听福保唤他“福三哥”，可这三个字从善保嘴里悠悠的吐来，滋味儿却大有不同，福康安细细咂摸品味着，嘴里却，“福保本就生得健壮，你看他个儿都快赶上你了，一看就是习武的好材料，说他虎虎脑也没差。说起来，你们兄弟得真不怎么像？”“这也值得一问？”善保坐在自己常用的椅里，顺手收拾起桌上散开的课业，“福保的容貌像我阿玛。对了，你有好件儿自己留着用吧，别总想着我，如今我家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以前那样艰难，我跟福保也能对付过去。你总是送我东西，我也没面的回礼……”话到最后，善保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似乎有些羞窘。福康安在心底偷笑，哈哈，觉得欠了我吧，没事，先欠着，以后可以慢慢还。面上却是将脸一板，薄怒，“我们是什么，你还说这样见外的话！白辜负了我的一片心！”善保半低着望着桌案写了一半的文章，叹，“我岂是那样不识好歹的人。只是，我总觉得，有什么样的能力就过什么样的日，现在这样，能吃饱穿已经不错了。你是好意，给我送来这些东西，可我总觉得用着不安心。这些东西对我跟福保来说，太奢侈了。自古由俭奢易，由奢俭难，我用惯了你给的东西，再用普通店里买的就会不习惯。再说，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自己挣的才是本事……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合适。”善保有些困扰的挠了挠，镇定的看向福康安，一门心思打定主意，“反正你以后再来，不许带超过一两银的礼，最好什么都别带。”“这什么意思！”福康安哭笑不得，“我，我们是同窗，我给同窗送些东西怎么了？还是，”福康安的神与声音陡然沉了，“还是你觉得我是在施舍你？”善保叹气，伸一只手，握住福康安的手，提起另外的话题，“福康安，记不记得你，抄了许多遍，福康安有些吃惊，“咦，挨罚了？”善保想夺回课业，福康安动作很快，已经把那几页了又的课业挑了来，挑了挑眉，“嗯，你在模仿皇上的字哪？”“你怎么看来的？”善保郁闷的问。福康安全是笑意，“一咸安，当影上题的就是今上新笔的训导词，一年三百六十天，哪天不得看上几回？”“叫我说，你要是想习字，”福康安压低声音，凑到善保跟前，轻声笑，“翰林院里那群书生，字写得都不赖，就是吴教习也素有才名，你怎么……也不怕别人说你媚上，哦，我明白了，以吴教习的酸脾气，难怪会罚你呢？”善保气，“你说得容易，我要有好字帖，也不会去临影上的字。”福康安见善保坦率，也没多疑，低声笑起来，“明天我带字帖给你用。还有，像你现在，还是少学圣上的字吧。瞧你平日小心，怎么这回倒心了？你也不想想，咸安是什么地方，像你本来就书念得好，正惹人红，自个儿还站去当现成靶呢？”“不就是……”善保噘嘴，看向福康安，索都待了，“我觉得皇上的字好，又是不钱的帖。”福康安把善保临乾隆的那几张捡来丢火盆里烧了，转望着善保，“你还真不像个书生。书生都酸不溜丢的，说话事不实在。就说万岁爷的字吧，”福康安促狭的朝善保眨眨睛，轻声，“其实也就算上，可在皇上跟前儿，谁敢说个‘不’字。就这样夸来夸过的，给夸成王羲之在世了。皇上的字，可以说是这些酸生们捧来的。不过呢，他们念书念得多，最瞧不起的，就是谄之臣。善保儿，你是在咸安念书，咸安可不是大街上随可见的书局书院。你成绩摆那儿呢，以后明显要当官的。呐，现在就开始习皇帝字，难说，你现在就开始预备着讨好皇上了？”善保直拿大白珠翻福康安。福康安笑，“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为过。咱们满人都是皇上的才，那些汉人自以为是皇上的臣。其实还不一样，我看他们不得抬到满洲旗呢。才、臣只是个称呼，不过都是给皇上办事，在皇上手讨生活。谁不想讨好皇上呢？我是个实诚人，你呢，现在开始学皇上的字也没错，唯一不足，就是得太明显了。这事儿，你得偷着，不能给别人知。你想啊，现在你无权无势的，若是给什么没安好心的人知，就是现成的把柄。一个媚上就扣你上了，媚上这事儿，不能明着来。表面上对你好像没影响，可传去就不一样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