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 11、善保的第一个休息天

    善保把家收拾好，又买了个会饭的丫环红雁，平时兄弟两个去上学，留红雁看家。咸安官学其实没多少人，拢共也就一百一十位。不过，这是标准的弟学校啊，除了达官显贵的后代便是朝重臣的侄，那叫一个非富即贵。在这一群纨绔当，没爹的善保还真是不怎么显。谁瞧得起他呀。贵族吧，像一般没能选上书房的弟，这些王爷贝勒贝的就都把儿咸安来，反正也是在紫禁城。官员吧，亲爹官职起码得正二品往上，你才有这资格。唉，就算善保的亲爹常保活着，他在咸安这一群显贵弟也属贫农。何况，他那短命的爹已经死了。善保倒是有个亲叔，钮祜禄君宝，可君宝远在云南，归来无期。虽然善保换人，不过他上学依然很认真，咸安官学的老师都是庶吉士，还有专门的教骑弓箭的满人师傅萨兰。这机会在善保看来太难得了，现成的国学大师亲自授课，他不学儿二十四史、琴棋书画那都对不起老天爷让他穿一回。不过最让善保开心的是，上学不但不收学费，每个月还有二两银拿，额外还有菜银五分，每季另给米五石三斗。基本上，他和福保除了些书本上的额外开销，学里的银尽够吃饭了。唯一不足的便是如今上学比较辛苦，每十天才休息一天。善保家院其实不小，当然跑是不成的，竖两个靶还是有地方的，兄弟俩一人一把宝雕弓，练习箭。福康安一大早就来了，侍卫并不忙，两天一班，有的是时间，他听说十一月份咸安大考，善保又是一名，正好借着由，来给善保喜了。叫善保说，这，都不大理睬我，心里悬着呢，哪里敢不客气。”善保喝一茶，见福康安面上微尴尬，笑，“后来才知其实你人不错，你富贵，我虽没去过你家，也常听人说。倒不是自卑，只是觉得你来我家，我拿不好东西招待你，心里怕你委屈。”福康安这才释然，“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我要是嫌弃你这儿，就不会来了。”“对了，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呢，”善保睛在福康安上溜了一遭，笑问，“就不知你方不方便？”“说来听听。”福康安的规矩都烙在骨里去了，即便坐在善保常用的榻上，也是正襟威坐，行止端正，使人一瞧便知此人礼数教养都是极好的。善保见福康安还谨慎，没充大爷一应，想来此人的确是与一般的提笼溜鸟的纨绔弟不同，遂温声，“我想给福保请个教拳脚的师傅。你也知，学里虽然有师傅，其实教得有限。我看福保，是个好武的，你不是也说要弓娴熟么？我觉着，东西不必学得多，一定要。如果福保日后上战场打仗，只是弓娴熟是不够的。我叔叔、外公都不在京里，堂叔家也没合适的师傅，再亲近的人，也就是你了，你际的人面儿也广，想问问你呢？”亲近……听到这两个字儿，福康安便豪不犹豫的答应来，“这事你找我算找对了，我家里是一门武将，大哥二哥都是在军效力，合适的人应不难找，你且等着听信儿吧。”善保笑，“那就麻烦你了。”见福保换了衫棉袍来，吩咐，“福保，福康安说了给你寻摸个拳脚师傅，快谢谢你福三哥。”福保赶给福康安作了揖谢。过一时，红雁来请去用早饭。主院是一溜五间的正房，善保兄弟住了最东边儿一间，跟着便是相连的小客厅，挨着小客厅的是书房，穿过书房便是吃饭的饭厅。

    这几间房大分摆的是善保在木行买的家俱，墙上挂着几幅善保自己临摹的山风景或卉鸟虫，四角摆着脚细腰的架，上面放着白瓷盆里开得正好的晶莹洁白的仙，房屋里似也有萦萦香。福康安觉得这屋虽无法跟自己家相比，也透着雅致，推辞不过便坐了上首之位。主是米饭。四个菜，红焖羊、红烧鲤鱼、炖蕃茄、香菇青菜。一人一盅汤。福康安尝了一勺，味儿还不赖，笑，“鸽汤？”“嗯，这还是承你呢，”善保给福保夹了一筷羊，笑，“你送了那几笼鸽，都不错，正经的鸽，味儿鲜，我和福保都觉着好吃。”福康安忽然觉得这汤堵嗓儿了……上次和善保买鸟儿时，那梧桐轩的掌柜得知福康安份后成心结，福康安金一开要人家多送两只鸽，梧桐轩便多孝敬了几笼，福康安差人都给善保送了来。福康安是想着，善保家宽敞，人却少，养些几笼鸽也添些活气儿，何况鸽是了名的好养，并不麻烦耽误功课……不承想……福康安垂眸看了手边儿香味儿俱全漂着菌菇的鸽汤，他终于承认自己还是不太了解善保。其实善保这人只张了一张风雅的脸，实际上每天晚上盘算的都是带着铜臭味儿的银两销，对衣住行，他不小气，不过他信要把每一分银用到刀刃上，什么狗鸽，老还得银买粮喂养，索一天两只鸽汤，全都炖了。福康安有福，赶上了。福康安搅着手里的黄铜柄汤匙，怎么都觉得这鸽汤有儿不对味儿。当皇帝的，就是放个都希望有人接住。福康安想自个儿送的东西，善保不好好养，倒给炖了，这心里……就有儿不是滋味儿……而行了一系列由鸽汤引发的联想……善保是不是心里没拿我当回事儿啊……善保是不是表面恭维我啊……善保……善保用公筷夹了筷鲤鱼放福康安碗里，“尝尝味儿怎么样，早上要吃得有营养，别傻看着了。你要觉着好，回还给你吃。”福康安一瞧，是半拉鱼尾，善保笑，“你上回不是说鱼尾上的最香么，给你吃。”加吉，鲅鱼尾，刀鱼肚，鲕鱼嘴。福康安是个讲究的人，不过对上善保笑眯眯的睛，也就只能动一，估计着，善保不懂这些。还有，善保听自己讲话，是不是只听一半哪……“福康安，你别客气，多吃儿哈。”用了早饭，善保便招呼着福保和小喜搬梯，摘柿。“福保，你小心些哈！一手拽了柿树，远儿的就别摘了……小喜，扶稳了哈……”善保仰着脖，睛不离福保分毫，红雁在地上把福保丢来的柿捡到篮里。“红雁，挑篮好来。”“福康安，一会儿你带一篮回去放着吃吧。”“你不是要柿饼的么？”福康安负手站在善保畔。“没事儿，反正多得很，我家柿格外甜。这颗柿树还是我曾祖父生时，我祖父的……唉哟，福保，小心些，别摘那枝儿，太远了……”善保是真的心疼福保，但凡远一儿的稍细枝上的柿，都不要福保摘，等福保来，还剩半树柿没摘到。“累了吧，歇会儿。”善保拽着福保，拿着掸给福保掸上的灰尘。“哥，还剩那些呢。”“没事儿，就留着送给冬天的麻雀吃吧。别冒险去摘，万一树不结实掉来怎么办。”现在又没保险公司赔。福康安叹气，足尖儿一，纵跃至树上，姿轻盈如燕。要是没挡着，善保觉着自己的珠能从眶里掉来，天哪，这就是传说的轻功么？“常听人说福三哥功夫好……”福保一脸的兴奋，在善保耳边喋喋不休的念叨，“福三哥是大侍卫教的武功，哥，你看多灵啊……”嗯，这要是半夜翻墙方便呐。善保忽然喊了一嗓，“福康安，你就给福保找个会这来去的师傅啊。”一刻来钟，福康安就把善保家的柿摘了个净，小喜和红雁抬着柿去厨房了。福康安轻飘飘的回地面，福保跑过去围着福康安转，小脸儿都红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