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 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第99

    抱月还在一旁嗒嗒劝，说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坏了多年夫妻分。可宁锦婳知，事已至此早已和霍凛无关。就算这回过去了，回还有张凛、王凛、周凛……每回都要这么来一遭？她心里害怕啊，怕那至无上的皇权腐蚀人心，怕他越来越独断多疑，最后成了那画像上端坐的、在上的君王。在她的豆蔻年华，姨母曾抚着她的发髻笑言：“以婳婳的姿容，显赫的门楣，还有和皇儿自小的分，这是老天赐给本的好儿媳！”她懵懵懂懂，“太表哥已经有莹儿了，我怎么能当娘娘的儿媳呢？”“只是个床的才，不算数。”“可是、可是表哥说过，他对莹儿是真心的。”姨母忽然收敛起笑意，抚着她的发髻，怅然：“婳婳，为皇家的女人，最不值钱的便是真心，你可以要、要尊荣，要家族昌盛，要青史留名！唯独不要寻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真心。”萤儿是太表哥的 “婳婳……”陆寒霄动了动,却不知如何开，向来杀伐果断的皇帝面对一个弱女，竟显得狼狈不堪。过了许久,他骤然起去，回来时手端着一碗红枣燕窝粥,燕窝煮得糜烂糯,向上冒着腾腾气。陆寒霄一言不发，半蹲着把银匙递到宁锦婳边,两人对视许久，宁锦婳婆娑着泪,看着他凌的发鬓和布满红血丝的底，哪有半皇帝的样？龙袍的衣角落在地上,沾染淡淡的污痕。她一时心大恸，低咬汤匙。燕窝的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嘴,和着咸咸的泪一同,百般滋味难以言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瓷碗见底，陆寒霄又去一趟,端着一碟心和一盘香瓜回来。宁锦婳脸上的泪痕还没消，冷不丁：“你……是不是该上早朝了？”这个时辰，正是早朝时间。“你不用——”话没说完,陆寒霄一顿,改：“让德庸传过话，今天罢朝,休沐一日。”宁锦婳时间没有，骤然吃这么多,虽然都是好克化的吃，腹依然翻江倒海地闹腾。她悄悄抚摸上肚，轻声：“军国要事，怎可如此儿戏。”陆寒霄自然地伸臂揽过她，大掌覆上她的手背，替她轻柔压。“一天而已，不了差错，何况……”

    他漆黑的双眸盯着她，声音沉沉，“那些远不及你重要。”宁锦婳：“……”刚才谁说自己不善言辞？陆寒霄脆俯把她抱起来，放在龙榻上。两人的实在太熟悉，不顾主人的意愿贴在一起。夏日的衣衫薄，他们贴着，受彼此的温。宁锦婳刚往里挪，陆寒霄接着贴上来，如此几次，磨的她没脾气。她恹恹，“我眯一会儿。”陆寒霄：“嗯。”“……”方才一番话耗尽了她的绪，宁锦婳索闭上睛，苍白的小脸衬得睫更乌黑密，一颤一颤的，显然没有睡着。“你放心，将军夫人不会有事。”陆寒霄忽然开，大掌盖上她的睛，说：“睡吧，我守着你。”宁锦婳没应生声儿。她现在心里乌泱泱地，那些话她憋在心里许久，要不是急了，她原本不想说。常言难得糊涂，三个孩在这儿，他们注定一生不可分割，活那么明白什么？说去话如覆难收，想起自己方才那么狼狈，宁锦婳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她最要面，日后……日后可怎么面对他啊。她满脑袋胡思想，原以为自己睡不着，谁知过了不到一刻钟，她的呼逐渐平稳，在熟悉的怀抱陷黑沉的梦乡。睡着了宁锦婳很乖，睡颜安静而恬淡，陆寒霄伸手掌，用指腹把她脸颊上的泪痕。他没有动，黑沉的眸光盯着她很久，很久。……一场闹剧至此结束，没有一个赢家，宁锦婳为争这气绝绝，陆寒霄在外同样吃不任何东西。连累宁公国、三个孩跟着担忧，更别提罢朝一日，满朝文武对此颇有微词。事后想明白了，宁锦婳的心里越发愧疚。她刚上那凤冠，缀满宝石的九龙八凤璀璨夺目，她只顾欣赏它的华，却忘记了它那么沉，那么重。世妃、镇南王妃、摄政王王妃……这些只是名称的变化，约束不了她，事依旧我行我素，全凭心意。如今到后位，才发觉何谓“母仪天。”个好皇后，很难。宁国公对此很欣，笑叹：“能这么想，说明婳婳大了。”宁锦婳看着明显憔悴的父亲，心更加羞愧，“父亲，我错了，不要再取笑女儿了。”陆寒霄有错，其实她也有任，两人相识十几年，她又不是不知他的狗脾气，何苦在他气上挑衅？她心里明白他舍不得她，闹这一，何尝不是另一恃而骄？宁国公继续规劝她，“你既然知错，日后就不要这般鲁莽。你自己当初寻死觅活选的男人，世上没有后悔药卖。”“谁说我后悔了。”举全国之力细供养的皇后娘娘，现在宁锦婳面若桃李，说话气十足，“我就是……欸，父亲，你不懂。”“我也不想懂。”宁国公放茶盏，淡淡：“为父别无所求，只盼你在里好好的，万事无忧。”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宁国公在颐养天年的年纪还在为小女儿心。他谆谆劝：“夫妻一，讲究一个包容谅，跟枕边人有什么低可争？互相退一步，一辈就过去了。怪我之前不曾教你，把你纵的心野。”“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只耽于之事。对难免有疏忽，你稍微收敛……”“好了好了，父亲不要说了。女儿明白！”这么大岁数还要被父亲训斥，宁锦婳脸上有些挂不住，“我都听他的，再也不闹了！”“你啊——”听着女儿赌气般的话，宁国公摇轻叹，说：“不是要你万事忍让，你放心，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事。你后是宁家，为父——”他顿了一，“为父和你兄，都是你的底气。”宁锦婳心里划过一，只当父亲在安她。她封后后，荫及整个宁国公府，宁国公另赐承恩公的爵位，一人两公爵，宁府顿时名声大噪，隐约有当年的势——可这些都是皇帝给的。皇帝的偏明明白白，没有丝毫隐藏。她的神太骨，宁国公轻咳一声，脸有些不自然，说：“你兄个月回京。”兄终于回来了？宁锦婳的脸上刚喜，听宁国公又：“和西戎的公主一起。”后历来的规矩，妃嫔得家眷探望，不得留人超过晌午。不过现在后总共就一个人，宁锦婳为皇后娘娘，把人留到了黄昏。宁国公踏着夕的余辉离，诺大的坤宁顿时变得清冷，宁锦婳把瞒桌山珍海味巡视一周，最后放玉箸。“娘娘，饭菜不合胃吗？”抱月俏生生侍立在一旁，经过抱琴日日的耳提面命，终于掰正称呼，称皇后娘娘。宁锦婳转问：“他呢？”抱月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答：“总来回过话，说圣上今天和诸位大人议事，宿在乾和，今晚坤宁不必掌灯。”“哦……还有，圣上特意代过，说您小日快到了，莫要贪凉。把今日份的冰酪撤掉，瓜果最好不要用凉湃。”一派拳拳妻之心，如此贴，却让宁锦婳一阵烦躁。那日过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共一室，又绝非冷落，他每日派人问候叮嘱，自己的行踪日日报备，独独不来见她。宁锦婳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变了，比如今天的冰酪，他往日直接简单暴地撤走，哪里会在意她的想法？更遑论用“最好”这商量的字。太简直打西边来了。她低眉思索片刻，用手指了几个菜，“把这些装起来，去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