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金枝 - 养金枝 第13

    那是一条碧的裙，是用妆缎裁的，袖和裙摆呈荷叶状，衣裙上还绣了些草叶暗纹，在屋里瞧不见，但只要一迎上日，草叶卷曲的银纹便熠熠生辉，像是日的盈盈绿波，让人一瞧便神思清剔透……李青芝很喜这条裙，面上的笑自来便没止住。“大人，我换好了。”跑到收账的柜台前，东家正在那里结账，李青芝俏生生过去。范凌一转便撞了一汪，心一阵沁凉。少女像一只翠绿的鸟儿，蹦蹦就来到了他跟前，明明是最丽灵秀的眉，却让范凌觉得灼灼如华，得他心都翻涌着。“倒是合的……”目光游走了好半晌，范凌才憋这一句话。“我也觉得。”以往李青芝的衣裳都是经过专门量后裁剪制的，一次在成衣铺里买衣裳，竟万分的合，李青芝也很是意外。“走吧。”范凌一手拎着小丫鬟的新衣裳，低声。李青芝忙将她的新衣裳抢过来，语调轻快：“不劳烦大人了，我来拿吧。”里面还有她的小衣呢，被东家这般拿在手里，李青芝心里怪怪的。况且东家又不是夫婿，她怎好让东家受累。范凌手上一空，本想说两句，但又觉得跟小丫鬟抢着拿东西太过古怪，便嗯了一声，随她拿去了。走吴氏成衣铺，日光洒在侧少女碧盈盈又闪着银的衣裙上，引得范凌频频往侧看去。“先前你换衣裳时同吴娘说了什么？”思来想去，范凌只翻了这句话来。“没什么，就是让掌柜娘多加了两件衣裳而已。”提到这事，李青芝神窘迫，遮遮掩掩。范凌笑了，歪着瞧她，一双潋滟生的眸带着促狭，张问：“刚才不是还心疼我的钱吗？怎的如今又不心疼了，难先前都是装的？”李青芝哪能听得了这话，两条纤细的眉一皱，忙给自己辩解：“不是的，我买的是、是小衣裳，后来才想起的……”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李青芝也顾不得害羞了，吞吐着便将话说来了。日好似更燥了，晒得范凌面颊一，恨不得给自己嘴一，让他问。两人皆静默了来，大的天，范凌心里想揣了一个火炉。此时正值午后，日正毒辣，九里香街行人稀少，只有些讨生活的商贩。比如说街边撑伞卖冰饮的。“紫苏饮，荔枝饮，酸梅饮，冰雪凉~”“来往客人吃个饮凉凉喽~”小贩瞧见县尉范郎君，尤其是瞅见了边跟着的小娘，喊叫得更卖力了。他这冰饮，最受稚和小娘迎，于是每每见到这两类，他都会叫得格外卖力。“想吃饮吗？”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范凌轻咳了两声。李青芝平素也是个贪嘴的，但东家不比家人，她还是不要那样放纵为好，便懂事：“不了，谢大人好意，我不渴。”话音落，李青芝好似觉得东家瞥了她一，那一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你不渴我渴。”说完这句话，范凌抬脚便朝冰饮那走，看着确实像渴了的。范凌对自己这个小丫鬟有些摸不着脑，想要就想要，不想要就不想要，她却是总藏着。方才他明明都看见了，得冒汗的小娘悄悄瞄了那冰饮摊好几，然一问起就是不用、不要、不需……范凌从未见过这般心不一的小娘，偏生他又奈何不得，甚至还会忍不住去迎合。李青芝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东家是真渴了，便小跑着跟了上去。“老伯，来两杯桂饮……”时还不是桂开的季节，但饮的，谁人不年年存着桂留着用，听范郎君要桂饮，卖冰饮的老伯忙将装桂饮的瓷壶从厚布底拿来，倒了两瓷杯递过来范凌向卖饮的尹老伯了谢，将两杯冰饮都接了过来。“顺带的，拿着喝吧。”见那沁着桂香的冰饮过来，李青芝讷讷地接住了。无论是那沁凉还是那桂冷香，都无时无刻都在诱惑着李青芝。她夏日最耐不得，在家时，总要在房里堆许多冰块，再放一个扇车，扇车前摆着一盆冰，专门对着她凉风。

    父王甚至还给她的屋引了，变作自雨亭一般的存在。回忆往昔，好似前世一般，李青芝有些难过。然桂冰饮肚，凉盈盈带着冷香的瞬间驱散了她的愁绪。这老伯的饮得倒是比她们魏地的饮还要好喝。范凌咕嘟咕嘟地喝着桂饮，才不过顷刻间，李青芝刚饮了两，范凌便将饮喝完了。李青芝看着东家脆利落地将杯还回去的架势，又看着手还剩了许多的饮，改为大。范凌看见了，径直拽住了少女正抬起的手腕，对卖饮的老伯：“尹老伯，这杯就当我买了。”说着又掏些银钱付给老伯。尹老伯忙推辞：“范郎君哪里的话，一个瓷杯而已，勿要客气，范郎君拿走便是。”尹老伯是个知恩的，当初他一个老弱在街上摆摊，没少受一些地痞氓欺辱，都是这位新来的范郎君将那些个混混治了，他这把老骨才能继续在这安稳营生。一个瓷杯而已，算不得什么。 共桌而老人总也不收，范凌也便作罢，带着还在神的李青芝走了。东家还是不像个鱼百姓的狗官，瞧那老伯多喜东家。李青芝一边饮着桂饮一边想，心里踏实了许多。就算是委丫鬟，李青芝也不想给一个狗官当丫鬟。二人一个乖觉地喝着饮想事，一个慢悠悠领着人走，不知不觉间，李青芝看到了东家的小院。院门前有棵十分显的歪脖枣树，奇形怪状的，但看着很是有年。“老实在家待着，有事便同惊蛰说，他都会帮你。”“我酉时便回来，你耐心等等。”李青芝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应了，学着世阿兄的丫鬟玉酌，贴心地将人送了去，让一直被送的范凌有些不自然。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后的柔婉小娘，范凌忽地有一自己已经成家的错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范凌浑一抖，暗自唾弃了一自己，再不敢回对上少女温婉灵秀的双眸。送走了东家，李青芝了院。才一会不见，广玉兰又落了些来，在地面上分外显。惊蛰不在院，应当是午睡，听到动静便来了，正好瞧见他家郎君叮嘱叶小娘的画面。惊蛰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叶小娘回来了，这么的天一定累坏了，我帮你拿吧。”说着惊蛰便要过来帮她拿东西，李青芝避开了，腼腆笑：“就是些衣裳，我不累的，也就几步路，不必帮衬我了。”里面有她的小衣，李青芝还是不想让人搭把手的，况且确实不是什么重。听了这话，惊蛰目光落在少女一袭碧的衣裙上，一看便知是价格不菲的缎，也衬得少女愈发貌灵秀。“郎君终于开窍了……”惊蛰看着少女上和手里的衣裳，神欣地嘀咕了一声。给小娘买衣裳，放以前他是真不相信，但现在信了。那声嘀咕太轻，李青芝只听到郎君两字，便问：“惊蛰你说什么？”“没、没什么，我说郎君今儿定又了不少嘿嘿……”惊蛰自然不会将先前的话说与叶小娘听，换了句话敷衍。本x是随的一句话，谁知李青芝又想起了东家的事。想着惊蛰是东家的随侍，定然知很多，便想打听打听，然转念一想，又觉得打听人家私事不好，说不定还会让人家多想。李青芝还是决定不多这个嘴了。东厢房虽久无人居住，但一应家都是好好的，李青芝将今日新买的漂亮衣裙妥善放衣柜，又将小衣藏在底，这才安了心。终于可以日日沐浴了。李青芝十分念东家的好，在屋里地睡了一觉后，便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