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航行 - 第92章

    他满足地看了半天，说：“这样就行。”于是，在即将分别的前一晚，我俩去吃了肯德基，又一起去跟小黄散了步。我们没有正儿八经的狗绳，就随便不知从哪找了一绳圈着小黄，它也合，基本上我们走哪它就走哪。这只是一个普通夏夜的晚上，跟其他时光也没什么不同。我和杨舟绕着铁轨走，荒草地里自由生的杂草淹没了我们的脚踝。他给我哼了一首歌，是周杰的，曲调非常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是哪一首。月亮渐渐爬上了天际，在夜空稳稳当当地待着，对着大地上的我们投温柔的银光芒。我们开始走回路，杨舟走着走着在荒草地停脚步，他说亲一吧，小然。我对他笑，很听话地主动上前吻了吻他。他的嘴里因为之前吃了糖的缘故，尝起来是甜甜的。他说，小然，我们没有分手，只是暂时分开，你千万别忘了。他说，我会给你打电话，你想我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想知你过得好不好。他说，大学也就几年，等读完了我找到工作，赚钱了就来见你，我一定会再来见你。好不好？好。你相信我吗？相信。我喜你。我也喜你。我会一直一直着你，你等我回来。我等你。我们的话语……总是这样。没有章法，没有逻辑，没有理由，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他人的视线，没有恨，没有天地，没有日月。在什么也没有的夜里，我们真正拥有了彼此。一遍遍的，反复又反复的，需要承诺的，不太有信心的，彷徨的，孤独的，陌生的又熟悉的话语……最终变得像是泪一般苦涩。所有的，淡去、离开了。而剩的我们，决定不再哭泣。这一晚我们睡在一起。肢纠缠着而没有任何隙，毯盖在我们的上，杨舟的温度填满了我每一个失落的空白。天亮之后，在确保所有联系方式都更新到最新后，我和杨舟打算去老地方的馄饨店吃早餐。而又因为我们到的实在太早，差不多是和老板一起了店铺。阿姨看我们熟，有些惊讶地笑了笑：“这么早啊。”“嗯。”我和杨舟牵着手，“好久没吃了。”“是好久没看见你们了。”阿姨一定注意到了我俩在牵手，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们很温和地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吗？”“嗯。”“好嘞，你们先坐。”

    我和杨舟在白天正式起来之前，坐在街边的馄饨店里，一人捧着一碗馄饨满足地吃。偶尔我会抬起来看向对面的他，他垂着专注吃东西的时候很可。我看见他嘴上沾了一葱，便了纸巾帮他了。“嗯……”他忽然有些不怎么好意思，连忙接过我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我笑着看他，说：“害羞什么。”杨舟愣了愣，从他上升起来的日光照亮了他漂亮的睛，于是他也笑了起来，说：“没有，吃你的。”午的航班，其实吃完早饭回去之后再过不久就要发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地看了看杨舟的背包，给他了机药和纸巾。“那么。”我看了看他，故作轻松地说，“就这样了？”“就这样。”他凑近了我，微微笑着，“我回去，然后到家了给你打电话。”“你只是去上学。”“嗯，只是去上学，每过24个小时，就离我俩见面的时间更近了一。”我只是笑，不再去接杨舟的话茬，生怕我俩又会再次陷那漫无止境的话语陷阱。这样很好。这样……比我之前设想的要好上千百倍。没有人规定，分开一定是痛不生的。可以有另一方式，可以制造一些温的回忆，可以让主人公在以后的时间里回想起来时不用厌恶与憎恨。杨舟背上包，我陪他从我家走到路边好打车的地方。还是照旧，我们穿过那段城村狭窄的小巷，一路上都贴着边走，这段路杨舟和我走过很多次，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经常要消化他得回学校上课的事实。今天仿佛一样，又有儿不同。但不怎么样，天气是特别好。湛蓝的天宛如澄澈的湖，云是柔的白荷叶，风是偶尔掠过的涟漪。人类的悲离合和这个世界比起来，压不值一提。我们不断地向前走着，杨舟总是喜侧过来看我。“你走我前面吧。”杨舟突然停脚步，对我说。“为什么？”我不解，“别浪费时间了，我怕你坐飞机迟到。”“不为什么。”他笑着。“为什么？”“不为什么。”“……”我还是让他走在了我的前面，因为看见一个人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还是让我来看他的背影吧。无论怎么拖延时间，这段路始终存在尽。我和他走到路边，他拦了辆租，对我说：“小然，你电脑桌的屉里我给你留了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什么？”我有儿懵，“我不能要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