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清欢 - 霁月清欢 第9

    怀揣着心事，宁雪滢换好衣裙，与卫湛一去请安。天儿还没亮，卫伯爷在见到媳走来，离得老远就眉开笑：“昨晚从阁打听到的消息，国监增设女学堂的请示审批了来，顺利的话，来年就可招收女荫监了。”卫伯爷见识过太多满腹才却无法施展抱负的才女，时常为她们到可惜，如今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望着惜才的公爹，宁雪滢扯了扯卫湛的衣袖，踮脚想要私语。卫湛意识弯腰，靠近她的。彩绘华丽的抄手游廊，新婚的小夫妻颈谈，落在外人里颇有真意的氛围。在听得妻的评价后，卫湛看向父亲，“儿媳妇夸您了。”卫伯爷一愣，捺住激动坐回主位，端正地问：“说来听听。”一旁的邓氏也竖起耳朵。卫湛带着妻走堂屋，忽视了妻拉扯他的小动作，理了理袖，“说您是个好官。”能得儿媳夸赞，卫伯爷十分受用，扶须朗笑，别提多开怀了。宁雪滢脸，不满地瞪了一卖她的人。晚辈不可对辈评论足，这是三岁孩都明白的理。可那一瞪，千百媚，在邓氏里则成了小夫妻之间的趣。邓氏暗暗欣喜，自在三月患病醒来后，还没见他对谁过柔呢，这桩婚事，或许是误打误撞的良缘。她忽然有些期待与亲家的见面了。能教温柔可人的女儿，宁嵩和田氏又能蛮横到哪儿去？多半是因他们的草莽和婢，被怀有偏见的贵胄以讹传讹，在名声上泼了脏。尚书府，垂枝苑。一大早，尚书府邸的后院飘蒸馒的清香。一众侍从挤在灶房前，不解地看着腰系围裙忙前忙后的三。这事儿很快传到了家主和主母耳。季朗坤哪会想到自己的名门儿媳还是个手沾的贤妻，“老三娶的媳妇好啊。”妻葛氏为他系好革带，苦笑：“好有什么用？也得老三喜才行啊。”“妇人之仁，婚后是靠经营的，再的女看多了也会腻，唯有贤妻得君心。”“一次厨就贤惠了？”葛氏并不认同，“说不定是俘获不了自己的夫君，变着法的在收买人心。”“那叫谋略。”季朗坤拂了拂袖，不愿再与妻谈，乘车离府前沉声代：“尽快让人将婚书送去衙门，以防夜梦多。”葛氏不怎么走心，“都娶门了，还会有差池？妾还想寻个大师合合八字呢，若是不合，还是先想法破解为好。”所谓差池，即是换回亲事，不过这可能微乎其微等同于无。季朗坤隔空妻，气不打一来。葛氏无视于他，执意要先合八字。晌午时分，八字不合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府掀起了风言风语。坐在窗上继续削刻短刀刀柄的季懿行扯了扯嘴角，毫不在意妻正在被人暗地里指指，唯一想的事是去见宁雪滢，瞧一瞧她的模样。听说是位极的娘。这时，有小厮捧着馒靠近，“少爷，三又蒸了一屉，您也尝尝？”季懿行冷睇一，吓得小厮背过手，藏起了馒。“代你的事，打听到了吗？”“小的刚从衙门回来，永熹伯府已经补齐了婚书”最后几个字，小厮说得极轻，生怕怒自家少爷。季懿行垂看着小臂的短刀，“那原有的婚书呢？”“衙门那边给的回复是，咱们两府都没有事先送过婚书。”闻言，季懿行顿住了削刻的动作。送没送过婚书去衙门，他还不清楚？怎会没有记录在册？“去跟母亲说，我要府一趟。”“老爷不准少爷府”季懿行握住未理完木屑的刀柄，语气冷到极致，“我想府，谁拦得住？”倏然，一暗笑自廊传来，清晰地敲打在主仆二人的耳上。系着围裙的杜絮倚在廊前，单手掐腰，手里还握有切菜的刀，“夫君想府，先从妾的上踏过去吧。”成婚至今一再缄默的小将军被彻底激怒，“你当我不敢？”杜絮扯了扯遮挡脖的衣领，“来，试试。”

    俄尔，尚书府的后院响起短刀和菜刀的碰撞声，闹得是飞狗。季懿行坐在廊椅上，咬断一截细布缠绕起受伤的左手，面沉如锅底，“悍妇！”杜絮起袖查看手臂上的伤势，回敬一句：“狗东西！”这事儿很快在街坊四邻传开，也传到了仅隔两条街的永熹伯府。伯府人围坐火炉旁，嗑着瓜窃窃闲聊。宁雪滢没有外，实在不想被人当作谈资还要假面相迎，也不知娶错一事的风波何时能过去。夕暾灿灿，几缕晚霞兰堂。宁雪滢惊喜地发现，摆放在几上的茶梅开了红艳艳的骨朵，为秋了。她搬来绣墩，坐在茶梅旁起女红，仪静绰态的模样格外乖巧。卫湛来时，就瞧见了这副安宁静好的场景，“在什么？”“为郎君绣荷包。”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即盗，卫湛走过去，附看向女的纤纤玉指灵活地穿针走线，没有当面拆穿她的小心思，但心有了思忖。最近她只求了他一件事。她想尽快要回那些寄给季懿行的书信。有些事，和和气气地面谈是办不成的。卫湛从不自诩君，何况是对季懿行。夜半雀鸟栖枝，却在听得细微声响后，成群惊飞。一暗影越尚书府的后院墙，轻车熟路地直奔垂枝苑，可还没来得及潜，忽然被另一窜的影拦。两人暗暗过招。青岑以小臂抵开对方的攻势，“是我。”另一人靠在廊上，掐起一侧腰，“呦，我当是贪财的小贼呢，原来是贪的。”没理会对方的调侃，青岑淡：“世代，想办法拿回大与季三郎的往来书信。还有，别被季懿行抓住把柄。”明月现云层，投皎洁月光，照亮了杜絮的半边廓。“世运筹帷幄，只是可怜了我，每日都要应付那个狗东西。”青岑拿一沓银票，“这回呢？”“诶！客气了。”接过大把的银票，杜絮呸了呸指腹，清起张数，“放心，一切尽在小爷掌握。”雌雄莫辨的脸上泛起笑意，还侧让路，“周遭的护院都被我调开了，青岑护卫慢走。”等青岑步石阶，杜絮又叫住人，“拿到书信，要直接烧毁还是怎样？”“不可，世可能会过目。”如一片云飘府邸，卫湛在院听完青岑的禀告后，轻轻“嗯”了声，转回到正房。秋荷正在服侍宁雪滢沐浴，听见门响，只当是青橘提来了，“送来吧，浴桶里的都凉了。”卫湛停在原地，目光落在半敞的门前，那里有橘黄的光泻，还有阵阵香四溢。与此同时，青橘提着桶推门而，在瞧见站在兰堂大的男时，语顿片刻，“世、世。”湢浴声灭，秋荷探脑袋，讪讪：“小在沐浴，还请姑爷”移步其他房间。可转念一想，即便是错结的姻缘，人家也已是夫妻，她说这话可不合适。“还请姑爷稍等。”卫湛没有应答，走寝。湢浴，宁雪滢缩，只肩以上，匆匆洗过便换上寝衣，屏退了两名侍女，独自站在浴桶旁绞发，肌肤透着初汤浴的粉。蓦地，后传来动静，稳而平缓，未刻意隐藏脚步声。宁雪滢滞住绞发的动作，没有立即回，忍着怦怦的心，“郎君要在这里沐浴吗？”卫湛走到她的半步之外，抬手拨浴桶的，只剩微的温度。“不必唤人抬走。”宁雪滢这才转过，一只手隔着脸帕握在发上，“留着什么？”因着发漉，肩和领都被濡，使本就单薄的寝衣呈现半透的形态。卫湛垂眸不知看在哪，冷峻着一张脸：“继续用。”宁雪滢怔住，意思是，他要用她用过的汤浴？不会介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