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清欢 - 霁月清欢 第8

    伯府的后巷生着一排茁壮的枫树，红叶所剩无几，其余铺落在石板路上，与薄薄一层积雪。宁雪滢望着青黛砖瓦的巷，隐隐闻到杏酒香。生父最杏酒，时常灯小酌，再在酒酣正盛时，打上一拳法。想起不拘小节的父亲，宁雪滢心里的。父亲每年只能返回金陵一次，都在金秋时节，宁雪滢便打算在来年金秋南省亲，与家人团聚。“郎君，我能在附近走走吗？”“你是伯府媳，不必征询任何人的意见。”卫湛还有东密函要理，不能陪伴妻，“青岑，跟在大边。”一名侍卫走上前，不远不近地跟在宁雪滢和秋荷后，如影随形。老巷幽静，一人家的柿树斜墙外，有狸猫蹲在墙，迎着日光，伸爪扒拉着挂满枝的柿。宁雪滢伫立观赏，稍许看向青岑，“你是世的影卫？”青岑俯首，“回大，是的。”“跟在世边多久了？”“卑职的家族历代效命永熹伯府，卑职自幼跟在世边。”既如此宁雪滢走近男，停在一步之外，“我有一事想问你，还请如实回答。”昨夜同床共枕时，不知怎地碰了，宁雪滢想打听清楚卫湛有何隐疾，也好有所准备，不再及对方的逆鳞。但看得，青岑是个守如瓶的人，否则也得不到主的重。心思一转，她先手为，不给青岑拒答的机会，“你迎亲失误，害我嫁错人家沦为笑柄，该有所补偿。我现在问你什么，你理应知无不言。”面对讨债的小娘，青岑确实心有愧，“大请讲。”“世有何隐疾？”一句问话令青岑无可应答，他偏轻咳一声，“还请大换个问题。”“不换。”细细观察护卫的反应，宁雪滢笃定，卫湛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别人的闲事，宁雪滢自是不会打听，但卫湛不同，他是枕边人。看着女毅到较真的模样，青岑瞥向秋荷，等秋荷很有力见地走开，才缓缓开：“大问对人了，这件事只有两个人知晓，其之一是卑职，也请大保守秘密。”歪打正着吗？宁雪滢与之达成共识。又静默了片刻，青岑像是开启了回忆的闸，望向灿灿日光的柿树，咄唶：“世有心疾，每月逢九发作，发作前，他会将自己锁在书房，不准任何人打扰。”有心疾怎会逢九发作，还要瞒着家人又将自己锁在密闭的房？宁雪滢越听越疑惑，觉得这不是单单的心疾，而是疑难杂症，“世的心疾只有那位蔡医女能医治吗？”显然没有想到大会知晓蔡妙菱的存在，青岑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若是让世知，免不了被责罚，可话已至此，也不好戛然打住。“蔡妙菱有独创的良方，会为世缓解病痛，却不能治。每隔十日左右，她会来府上一趟。”“可否买那副良方，以作不时之需？”万一事发突然，蔡妙菱来不及到场，岂不耽误了医治宁雪滢心思还算细腻，想要未雨绸缪。青岑摇摇，“我代世过价，想要买那副方，蔡妙菱油盐不。”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能用油盐不来形容另一个人，八成是怀了某不满。宁雪滢没与蔡妙菱打过，不愿妄断对方品行，只能静等本月二十日的碰面。回到玉照苑的卧房，宁雪滢拿手札记了一个特殊的日。逢九。今日是十月十三，距离一个逢九还有六日。夜，云层稀薄，迢迢星河闪烁，与皎月相辉映，笼罩不凋寒木。卫湛理完最后一份公牍，包裹上缃帙，差人送回詹事府，自己则在书房静坐。听到府外传来三更的梆声，他靠向太师椅，都不知自己在等什么。“青岑，差人抬来。”“诺。”待沐浴后，他刚要回房，却听青岑问：“世可要宿在书房？”卫湛轻飘飘一，跨书房。青岑有些懵，不知这句问话有何不妥。秋夜，月波洒满香阶，皎白清冷。东卧燃着微弱灯火，卫湛走时，正见青橘熄灭屋里的熏香。青橘欠行礼，小声问，“可要婢唤醒大？”“不必，将外间的灯全熄了吧。”

    卫湛合上隔扇，挑开帷幔坐在床边，面上没什么绪。丝衾绵，如坠云絮，宁雪滢睡得安稳，也未察觉到外侧袭来的兰香气息，直到一只大手伸至她的被里。“唔？”本能地躲避沁凉，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受到有什么在用力地抓她。冷冽的兰香气息越发郁，夹着皂角味，宁雪滢被抓得肤泛红，小幅度地挣扎起来。“郎君，别”她抱手臂，试图逃离另类的折磨，即便在新婚夜，也未被卫湛这样对待过。不顾她的意愿。新婚那晚，黑漆漆一片，除了疼，无暇顾及其余受，若仔细想来，好像还有极为陌生的愉悦，但那时太过张，缺乏经验，别说享受，就是接受都是极难的。而且，他们似乎不太适。此时被那只手扰思绪，宁雪滢嗫嚅：“还不行，郎君放过妾吧。”娶了个气的能如何？至少卫湛没有如何，喑哑问：“我碰你了？”宁雪滢趴在床上，略施小伎俩将他的手压于和锦褥间，阻止了他一步的动作，“你没碰我那儿，但你碰我这儿了。”什么那儿啊这儿啊的……卫湛那只探过去的手覆上她的心，用掌受着她的心。人心隔肚，无法直白剖析，但女急速的心，了她的张，是真实无法自控的绪。真实……想到这两个字，卫湛再次收了掌心。宁雪滢发觉这招制止不了他，一时气闷，翻坐起，撇开他的大手，“世为难妾了。”卫湛漠着，“因为不是良人吧。”所以才会排斥肢接。自嘲的话令宁雪滢云里雾里，都不知他哪儿来的愠气。白瞎了这张白璧无瑕的脸，若是温和些，不就是话本里姑娘家偏的翩翩贵公。或许与心疾有关吧。病症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想到此，宁雪滢忽然伸手覆上男的心。“将心比心，你怎么对我，我也怎么对你。”难得的机会，她想借机试探他的心律，可隔着寝衣，除了劲有力的心以及健的肌，再无其他异样。她蜷了蜷指尖，着张合五指，有样学样施以报复。卫湛眸渐，却没阻止这幼稚的“报复”，直到衣衫被抓褶皱才淡淡抬，“我怎么对你，你怎么对我？”“嗯。”应是应了，随之，宁雪滢到背脊发凉，有掉沟里的觉。她收回手钻被，还假意打了个哈欠，呢哝一句：“很晚了。”撤的倒是快，可卫湛并非能被轻易打发之人，他盯着女映在灯火的侧躺廓，忽然附了她的耳垂，惹得女直激灵，睡意全无。而始作俑者躺回了外侧，还单手给自己掖了掖被。宁雪滢捂着濡的耳垂坐起，一瞬涌十来个报复的手段，可冤冤相报何时了？但“狠”话才刚放，不能认怂，她抿抿，盯着卫湛薄薄的耳垂，一咬了上去。素齿一磨，留一排牙印。然后快速钻被蒙住脑袋，不给卫湛一儿反击的机会。受到耳垂传来的阵阵凉，卫湛微合着，没去计较。夜渐，同床异梦的两人背对而眠。窗外冷风萧萧，动青竹簌簌，落叶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上。室沉静，宁雪滢在一幽幽兰香睡去，梦境同样现狂风和落叶，搅混黄沙打在脸上、发间。与前两日的梦境相仿，她独自奔到山坡上，再次瞧见跪在血泊的男。男被利刺穿背，细细数来，一共九把刀剑，其一把从心刺，刀尖坠着血珠。她跑山坡，想要看清男人的脸，却怎么也跑不到尽。翌日醒来，宁雪滢脑昏沉，有些想不起梦境的场景，却清楚记得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