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浮江上 - 第62章

    如今天气虽然转凉，但不至于寒冷，因此在四漏风的破庙居住倒不算难捱。另一边，衙役们依着大夫所言，对患病之人的床褥衣行清理、曝晒，家家都燃着艾叶、苍术。病的人多，自然便有年迈弱之人扛不住，哭声渐起，整个曲里镇都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江年安这几日不是在看病，便是在翻看医书，与旁的大夫商讨，试了多方，收效甚微。他想起了孙婆婆，当即便借疾驰，来到孙婆婆舍前，见她老人家神矍铄，便话短说，将镇上传时疫的事说了。孙婆婆听罢，思忖须臾，“走吧，带上我这个老婆走一遭。”“可婆婆您的……”江年安顾虑她上了年纪，万一被染上病，若是有什么三两短，那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孙婆婆笑：“生死有命，就算老天爷此番要将我收了去，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已然足够。”“快走吧，咱们救人去。”……江年安那边忙成一团时，明月在家里也没闲着分毫，江晴雪退烧醒转后，渐渐地可以吃粥饭，脸也一日日地好了起来。她到底年轻，骨结实，三两日后便恢复得差不多。得知自己染上的是时疫，又见到明月不顾自安危日夜照顾她，江晴雪动不已，哭得睛都红了，直嚷嚷着：“你对我太好了呜呜呜！我这么大一回会到有娘亲的觉呜呜呜！”明月在一旁哭笑不得。“是不是被烧糊涂了你？我哪里像你娘亲了呀！”江晴雪满脸是泪，哽咽着问：“那……是我的表嫂？”明月脸一红，“你、你又胡说了。”扭去了厨房。左邻右舍也有染了病的，家里老人孩没人照顾，周围的邻居便互相帮衬，些饭菜送过去，或是将孩接到自己家照顾。明月也帮了不少，她将锅里蒸的馒取，放在竹盘略晾了晾，端着送去了隔。江晴雪端了两碟素炒小菜，随其后。送罢饭，两人回到家，看着天渐黑，江晴雪忍不住叹气，“表哥都好几日没回来了……”明月眸微垂，“想必是不开吧。”染病的人太多，镇上的大夫都忙得不着家，年安向来心善，见不得人受罪，此时定是忙得连休息也顾不上。“明月，不如我们去城西看看他去？”“他们在看病，我们过去打搅不太好吧……”“我们不打扰他，就远远地看一就走，难就不担心表哥吗？”“我当然担心他！”明月旋即一顿，脸红了红，“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去？”

    江晴雪一拍手，“现在就去！”小半个时辰后，车摇晃着停在城西破庙前。不远灯火辉煌，搭着许多篷帐，病患众多，草药的味重，弥漫甚远。明月与江晴雪了车，看着忙碌不已的大夫与药僮们，她有些犹豫，“要不，我们还是别过去了。”“来都来了。”江晴雪握住她的手腕，朝火光通明走去。走得近时，便闻见很重的血腥气，混杂着难言的味，自幼生惯养的江晴雪忍不住蹙起了眉，顿住脚步，掩住鼻，瓮声瓮气：“……明月，你自个儿过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好。”明月心里记挂着江年安的安危，也顾不上这么许多，小心地穿过人群，目光细细张望着。可并未见到那抹熟悉的影。她心一，难不成年安他、他也生了病？正心焦不已时，后忽地传来一迟疑又难掩惊喜的声音——“？” 委屈明月倏地转, 就看到江年安系着面纱，底一片乌青地站在她面前，瞧着憔悴清减许多。她眶一, 正要靠近他, 却被他抬手阻拦。“先别过来，我上脏。”江年安指了指不远的小桥，“去那边等我一会儿，容我去洗洗。”说罢, 他飞奔回某个蓬帐, 明月依他所说, 去了小桥边等候。今夜月光皎洁, 映得面波光粼粼，仿若碎银。金风细细，夹杂着几声鸟的啁啾, 越发衬得夜静谧。明月立在桥上了会儿风，生丝丝凉意，果然是到了秋，一日日地凉了起来。蓦地后一，她整个人被人拥抱。那人膛宽阔实, 上却弥漫着的气。明月转过, 额拂过少年的颌，四目相对时，两人俱怔了一。少年摘面纱，那张俊白皙的脸来，眉上犹挂着珠, 发漉漉的垂在肩后，似是匆匆冲了个凉便裹上衣裳跑了来。他里布满血丝, 十分疲倦的样，神却颇为兴奋，“怎么会来，是想我了吗？”明月面颊微，轻轻，柔声：“小雪她已经大好了，她与我一来的，在车里坐着呢，你要不要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