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 - 第255章

    小殿，每个人都是棋，天山河六三界为棋盘，世间所有生灵皆为棋，都有属于自己的正确位置。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殷九弱满是警惕。因为，定的命运又要开始转动了。这就是本世界的天吗？把我，把万都当作棋，殷九弱嘶声质问，难所有人，我的母亲，谢弱都没有考虑过我的受？不用多说，自然是没有。不仅天毫不在意，与她血脉相连的人也不在意。谁会在意一枚棋的受？她转走祠堂，外面的光仍然是那么温和煦。即便此贫瘠荒芜，人们的生活也充满希望。最可笑的是她，走半生归来仍是棋。这就是她的宿命吗？名为棋的命运。后传来司命仙尊空灵、飘渺、慈悲的声音：小殿，这个世界会谢你的，谢你为建立一个更好的天而的贡献。你要这样想，天创造这样有用的你，让你会人间百味，就是为了成就你那般伟大的一天，不断为封印贡献源源不断的力量。小殿，何必这般难过？你不是早已会过人间痛苦？如今功德圆满，会有人替你走完这最后的一步，司命仙尊投影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于快活到狰狞。就好像谋划千万年的事业即将达成一般快活。殷九弱捂住耳朵往前走，她不断告诉自己早就该接受这样的事实，不用意外不用悲伤，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她很想逃跑，可不知能跑到哪里去，仿佛世界成了一个大的牢笼，将她牢牢抓住不可动弹，没有自由。人生是否真的没有自由？九洲广大，却山复山复，关外还有关。要逃，要逃得再快一。司命仙尊投影的声音如鬼魅，在她耳边起起伏伏：小殿，这个世界会谢你的。殷九弱捂着耳朵，穿过御洲的荒漠戈，穿过弱河畔的烟柳画桥，穿过细雨霏霏，冰树雪。她一心想要逃离，跌跌撞撞逃离这样冰冷的命运。直到她被一温的怀抱地接住。古怪的夜风转，殷九弱心底不住地发着冷，那冷有切肤剔骨的锐利，将人整个剖开来，丢在洒满泥的地上。将人变成一滩冰冷黏腻的东西，没有四肢没有形状，就等着随手被丢上战场。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可怕，这么令人无栖，从表面冷到骨里。即便浑无力，殷九弱还是一心想要逃跑，逃得远远的，最好千年万年都不要再见到这样冰冷的事实。

    可又能逃到哪里去，温的、动着的血，仿佛堂明镜一般时刻映照那冰冷事实。怪不得，怪不得谢弱一都不愿见到她，避了她千年。若是可以，谢弱应该会永远避去。自己的生是铸造工，而谢弱是铸造工的工。工不愿见到工也很正常吧，那只会提醒她们双方都是棋的命运。就好像照镜一样，从对方的发、睛、眉骨，看为工被模制造的痕迹。痕迹太重，几乎压过她们心本该拥有的恋、温、眷恋，将友谊亲等等为人所拥有的东西剥除。余冷冰冰的残忍事实。没有憎没有仇，有的只是冥冥之名为天命的东西，一刀一剑地雕琢工的模样。那么，该怨恨谁呢？天地之大江河辽远，殷九弱骤然发觉为棋的命运，是连恨都显得空无力的。你能恨同为棋的人吗？恨她什么？若要恨那虚无缥缈的命运，又该如何恨？她以前就疑惑过，以谢弱的修为和地位，就算自己那位「母亲」实力悍，贵为尊，也未必有能力抢谢弱。所以她相信谢弱和殷拒霜之间应该有的，有过一段轰轰烈烈，撕心裂肺，到了年老时还能回味的恋。谁知真相会是这样的，就像打铁铺里将濯银与玫瑰金行混合在一个模里，造一把绝世好剑。剑是什么？一断了再铸就可以的东西，冷冰冰的，没了也不可惜。其实她也该谢的，虽然被生来以后一生彷徨失措，可毕竟也有过一用，见过那么多恨仇。若是有朝一日死了，也不算悄没声息的一生。殷九弱嘲讽地笑笑，前是一片冰冷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自己真的应该存在吗？人为什么会死？人又为什么要活着？一连串绝望无解的问题，如陨石一般砸落殷九弱的脑海，她被彻底击倒，觉自己如烂泥一般躺在这片无光的黑暗里。这才是真正的黑暗啊，让人没有可逃离的地方，所谓的敌人永远虚空地悬在，不声不响地运转着，亘古不变。名为命运的东西在对每个人发亢激昂或嘲笑或戏谑的笑声。疯狂的暴烈与无措的纤细，破坏与寂静在殷九弱的里暴无地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