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以后 - 第15章

    小时候……两人初见之时，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自然还算是少年天才，说一句“小时候”也不为过。薛简从小就被养得十分敛，江世安记得他在剑大会上败给自己后，当夜再次前来讨教，两人战了上百招，他才突然惊觉，原来薛简百招之，没有一剑是杀招。他的剑没有杀气，仿佛苦海一叶扁舟，往来摆渡，劝人回首。两人在剑一途上畅谈整夜，终于江世安忍不住问他：“你不会杀招，要是江湖上有别人要害你怎么办？”薛简答：“若能制服，便制服，若能退避，便退避，若能忍让，便忍让。”江世安闻后大笑，彼时他轻狂自信，带着任侠豪，毫不犹豫地说：“木天才，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讨回公。”薛简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他听了这句话，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往事俱休，这段陈年旧事，料想未必还记得。何况两人大多为敌，何曾为友？江世安心五味陈杂，将此事压，正要说别的什么缓和一气氛，忽然听到远提到自己的名字。他抬首望去，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相互敬酒，庆贺“剑伏诛”一事。“何庄主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震雷山庄蓬荜生辉啊！”成家家主接待。何忠面红，明明才受了薛简一剑勉护住心脉，不知为何恢复得如此之快。他对方寸观的法大大不满，将方寸观未能规矩置薛简之事散播得沸沸扬扬，此刻扫了一圈大堂，一时没见到薛简，以为他不曾来：“能够为江湖武林铲除一个，多亏了震雷山庄鼎力相助。江世安一死，老爷在九泉之，也可以瞑目了。”成家家主笑意更盛：“自然是，自然是，恨不能亲手挫骨扬灰，报家父之仇。”依附世家的诸多门派起恭祝，庆贺“剑伏诛”的声势，竟然更甚于庆贺成家的喜事。薛简纹丝未动，依旧给江世安斟酒。江世安却喝不去了，转跟他解释：“他爹不是我杀的。”“成家七斗，鸠杀生父，伪造遗命。”薛简掀了掀，波澜不惊地说，“你在江湖上行走，素来肆无忌惮、行踪诡秘，提剑动杀从来不说缘由，众人说是‘剑’暗算夜袭，难你还能站来争辩不成？”江世安愕然：“你怎么知？”薛简：“其实他们都知。”他抬手指了指何忠、成家家主、依旧周围为了一圈的亲信门派，很快又收回手，掌心覆盖在江世安半透明的手背上：“别生气。”

    “我没有……”江世安想说自己不会生气，突然听到何忠声音洪亮地开，将话题扭转到了方寸观上。“不过老成啊。”何忠拍了拍成家家主的肩膀，面苦，，“薛在我们万剑山庄无缘无故地破戒动杀，还斩了一位诛功臣……这事儿，你们是不是已经知了？”成家家主笑意收敛，想到薛简就在席上，不经意地往他的方向眺过去一，微妙应答说：“倒也听说过一二。”“薛简这么多年追拿剑，都没有个结果。”何忠瞪，“我们成了此事，他却找上门来杀我的人！方寸观竟然还包庇此人——我看他是修行了，就不该留在原武林。”四周骤然静寂。成家家主但笑不语，片刻后，只有一个小门派的客卿声：“他多年行侠仗义、救助百姓……”“功过岂能相抵！”何忠抢过话去，转提议，“老成，我已经给五行书院、烈海世家发了函，请他们两家人一起去太平山、拜访方寸观的老观主，不能让方寸观一直对他包庇去，我必得要个说法！到时你也同去……”话音未落，周围的人面愈发古怪。何忠心觉得不对，忽而听到一清寒平静的声音开。“庄主想要个说法，何不向贫当面来讨？”宴席末尾，一混迹在人群、很难察觉到的淡青人影缓缓起。薛简的气息经过久修行，一贯朴素自然，与天地为一，只有当他站来时，众人的视线才蓦然聚集在他上。薛简没有佩剑，一素净服，神平和无波。何忠面骤变，脊背一阵寒意刺骨的酥麻。他左右看看，这才从成家家主底望见不易察觉的轻蔑嘲。何忠抵着牙咬了咬，是扭曲面目，说了一句：“原来薛在此，老成，你怎么让坐在那里？还不快请到前面来。”成家家主名为成旭，他冲着何忠哼笑一声，笑眯眯地：“老何，许是你们有所误会，正好让亲自向你解释啊。”何忠暗骂了一句老狐狸，扭瞟了一成旭，语带压迫：“除恶扬善，与我们是同人，有什么话我们私再说。老成，还是忙着办你的大喜事吧！”成旭落了他的面，见到何忠变幻莫测的嘴脸，这才见好就收：“怎么来得如此安静，请上座。”说着，一个震雷山庄的弟便上前移动席位，引薛坐到上首。薛简却没有轻易挪动，他稍微向江世安前挡了挡，用自己的影遮住他的魂魄，随后从袖取一本簿册，抬手递给那名弟。那名弟望见其目惊心的字迹，手上一抖，不慎让簿册落在了地上，纸张散落打开，上面的墨迹混着朱砂、凝涸着血迹手印，杂着斑驳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