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以后 - 第13章

    江世安的手上有习武多年的厚茧，上有风刀雨剑留的创痕，他也曾被桃木伤过，被他得十分狼狈，他曾经走投无路、曾经鲜血淋漓地燃着熊熊杀……那双沉淀着寒光残冷的，映着锐不可当的剑。他护着这件死，仿佛护着那伤痕累累的躯。……江世安再度清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他不能日光暴晒，所以这时间薛简也不会门。江世安从瓷坛里飘来，习惯地打个哈欠，正要跟搭话，蓦然听见一阵声。他凝神抬眸，见到薛简在沐浴。方寸山上有温泉活，资源丰富。但薛简并未前去，只是烧了清理上的香灰和血气。往日他上只有檀香的味，自江世安死后，衣衫上就萦绕着一淡淡的腥甜，无论如何濯洗，都缭绕反复、挥之不去。素净的袍悬挂在窄屏风上。这架屏风十分朴素，并不足以完全遮挡住视线，薛也并没有在意，发现江世安醒了的时候，也只是往他的方向看了一。江世安摆手问好：“早？”薛简收回目光：“接近午时了。”江世安略一挑眉，飘过去趴在屏风上，毫不避讳地上打量他：“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然眠嘛。我被你追十万大山的时候，可是每天只睡一个时辰，现在醒不过来，少说也有你一半责任。”薛简低脱衫，从容平静，没有半扭。他洗去发梢上沾着的符纸灰烬，应答：“我奉师门之命缉拿你。”“那这个事儿。”江世安用手穿过屏风，再穿回来，“你的师门知不知？”薛简动作微顿，随后：“迟早会知的。”江世安的目光往他上扫了扫，他脱衣衫，那些剑痕就更明显了。从前他并不知自己手这么重、薛简竟然被他伤过这么多次，他能依稀辨认每一剑伤的过去，也忽然涌起一诡异的觉——这些疤痕……好的都不是很利索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曾经撕裂它们，抚摸它们，在伤上赋予刑罚和诅咒。江世安迟疑了片刻：“你……”薛简抬首望向声音的来：“拿一沐巾。”江世安轻飘飘地趴在屏风上，抵着颔：“我拿不动。”“你可以的。”薛简说，“去试试吧。”江世安看了看自己的手，狐疑地向旁边飘去，伸手拿起拭发丝用的素沐巾。他虚无的手指碰到，逐渐觉到实的重量。

    江世安新奇地再度试了试，觉区区一块布巾的重量已经是他所能承载的极限，于是将之捡起，在半空飘回薛简面前，递给薛。对方却没有接。江世安又向前递了递，他这才伸手，漉漉的掌心却向前方的虚空握去，穿过了他透明的手腕，寒气四溢。薛简沉默了一瞬，转而接过沐巾，拭洗好的发丝，平静谢：“辛苦你了。”“竟然能听到你对我说这样的话，生前从未有过啊。”江世安坦然接受，跟着询问，“我能拿得起东西，是不是要变成有行的鬼了，其实当游魂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不能轻易离开你，我还惦记着……”他还惦记着望仙楼的遗孤。这句话即便他不说，薛简也知。江世安看着他洗净躯，再用檀香熏过衣衫袍，连一丝尘灰都不留，仍是那么整肃、洁净。等到一切完毕，薛简重新系上袍的衣带，这才淡淡回复他：“离有行这几个字，还差得远呢。”江世安并不失望：“那我什么时候能脱离你……”“我要见你一面。”薛简转过，望向他停留的方向，“我要见你。”江世安怔了一，随后便见取一符纸，咬破指尖，以血在上面轻轻一。符纸当即无风自燃，一莫名舒适的气息脑海。静室里挂着帘，只有很浅的日光朦胧地透过来。薛简立在正，挡住微光，在他的面前，一虚幻的影在日夜不熄的命灯现。相隔，竟能重逢。江世安的神魂愈发凝实，他低看了一自己。他还保留着生前狼狈的模样，血迹沾满衣袖，黑衣早已被浸透，连刚刚养好的旧伤也再度崩裂，满是血污。只有这张脸还没有毁尽。他有一双墨黑的眉宇，和相当明亮的眸。江世安飘近了一些，两人面对着面，他反倒哑火了。薛简望着他沉默，随后忽然别开视线，低低地了一气。江世安知自己伤势可怖，上也并不净，薛简的洁癖他略有耳闻，于是略带踌躇地：“那样的景，我没法不受伤……”这怎么能是他的错呢？江世安说到这里，稍一丝委屈。薛简缓缓吐一气，声音发哑地低语：“三大世家对你的围剿算计，可谓费尽心机，连助阵的天月观都不知实。他们得手之后，望仙楼的遗孤……就是那个叫小辰的孩，也跟着落不明。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我没有发现他的尸首。”没有消息就算是好消息。江世安心稍定：“会不会是让何忠带走了？”“我对韩飞卿用过搜魂。”薛简，“他跟着何庄主回万剑山庄，我没有在他的睛里看到过小辰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