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以后 - 第8章

    首还有两人，一个大约六十多岁，发丝黑白参半，着铁罩，是个盲叟。另一个则是年人，衣衫不整，有些浪之态。薛简依次行礼：“师爷、二师爷……师父。”江世安跟着他行礼的顺序望过去，上首的老者就是方寸观的观主广虔人，面的盲叟是几十年前威震江湖的秦永臻秦老爷，也称纳灵，最后一个则是……传言功力尽废、常年遨游海上的镇明霞。镇明霞虽是薛简名义上的师父，但因镇明霞早已成了废人，力全无，又居无定所，薛自小便是由观主教养看顾大，这在江湖上不算秘密。师爷抬看去，目光在薛简侧扫了扫，说：“小简，你往前站一站。”薛简顺从上前，他才走了两步，忽然闻得一声冷哼，一把沾血的木剑“砰”地甩到面前。骨碌碌地在地上晃了晃。“师兄的好徒孙！费尽心血教他养他，他却跑去无端端地大开杀戒。观清规肃然，与天为善，连杀宰都回避不忍目睹，你却一连杀了万剑山庄十三个弟好手、又伤了何庄主，我看倒不该教你武功了，省得败坏了我们数百年清誉。”二师爷扭看向这边，心直快地说了一通，膛起伏，肝火未消，“你师父是废，你也要了不成？”镇明霞的撩了撩，没说话。“杀人？”江世安听得狂，盯着地上血迹涸的桃木剑。他见过多次薛简手握此剑的模样，木剑无锋，他的意志也淳厚淡泊得没有锋芒。他没法相信，“还连杀十三个？这不是污蔑吗？”可是薛简听了，却沉默着不反驳，撩起衣袍跪了去。一截直的、没有弯过的脊背，在江世安前跪了去。他间莫名一哽，总觉得这样的场景自己并不愿见。……这江湖上如果说有谁是他认可的对手，薛绝对是其之一。江世安飘着动了动，在他旁边半蹲来，埋端详那把木剑，好半天才憋一句：“……此生，真学会杀生了。”他想问是谁如此罪孽滔天，竟然惹怒了你。他想问万剑山庄与你并无宿怨，何庄主虽是个笑面虎，却也不敢算计方寸观嫡传。他想知为什么，一个心怀无边善念、冰清玉洁、地位尊崇的人，为什么一夕之间推翻过往二十年的理念，剑相向？但薛简不答。他视若无睹、耳不能闻，只静静地跪了去，对着静心堂炉那壮的香，他认错，却抬着，目光平静至极：“师爷，弟是为心而去的。我修心，人之心即为方寸，弟为此只得破戒，否则方寸大。”

    观主苍老的珠望着他，望着他灰白的、残损的发：“小简，两隔，人力终究勉。”薛简垂，低声：“弟不能不勉。”观主没再说什么了，转问镇明霞：“霞儿，你说该怎么置。”镇明霞看了一薛简，笑了笑，：“师父何必问我，我知什么。何庄主开条件让师父将这逆徒绑去、给他们理，您不是也给一回绝了吗？方寸观五百年清名，却不如小简这条命啊。”二师爷刚骂完薛简，火气没消，听到这儿反而更上火了：“你是他师父！天天吃喝玩乐不思修行也就罢了，还想着把你徒弟给外人，咱们自家人说自家话，我骂十句也不能让外人骂一句，他何忠本来就是狗……”憋回去了，二师爷生生咽到咙里，“不行就是不行！这孩一时犯错了咱们教育就行了，怎么着，养了二十年的弟，这就不要了？”镇明霞依旧笑着：“师叔别着急，有你们护着，小简怎么能事？再说万剑山庄本就藏污纳秽，何庄主背地里过多少恶心的事儿，也不算让小简冤杀了。”二师爷偏过，懒得看他。镇明霞顿了顿，看向上首：“何忠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不动真格的，各派诘问，我们也不好开。师父，咱们也不能包庇得太过明显。照观旧制，无故杀人，是要逐门派的。”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让江世安心一沉，脊背一阵发凉。如今是世，早就没有了朝廷，各个都城繁华之地都由世家名门把持着。要是没有方寸观的庇护，薛简恐怕就要跟自己一样被世家通缉——五大世家同气连枝，各有姻亲，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么多年风刀雨剑的日，薛心不够狠，怎么能过得去？江世安待不住了，他的手拍了拍对方，见他没觉到，又凑过去了两凉气，促：“向你师爷认错求啊，薛知一，这时候千万别固执，你师父怎么也不帮帮你，不能离开方寸观，不然……”凉气起薛简的发丝，他似有所地回，说得是：“弟愿听置。”江世安：“……薛简，你没救了。”镇明霞笑的，听了这句话也没开，师爷垂着睛看他，眉微锁，只有二师爷上面不悦，拍桌：“什么愿听置！这会儿没有破戒的胆了，这些破规则就是该废除，听话得真他……不是时候！依我看，戒律堂几鞭算了，想让我们赶小简山，他何忠还不够格儿。”“他虚弱、命火混沌，受刑就免了。”观主看着薛简，顿了顿，又说，“每日午时后，来这里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