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以后 - 第7章

    江世安有时会怨恨他。他满门被灭，追查凶手，风雪剑却常被一柄桃木钝剑所阻，不能脆利落地手刃仇敌。他背负的血债、罪孽，午夜梦回的每一次痛不生，都无法以杀相报。但有时，江世安也觉得他有意思的，居然拿着一把不能杀人的剑，终日追逐在擒伏的路上，有一不属于江湖杀伐、不属于这混世的天真。“我说，薛知一，”变成鬼魂的很是洒脱，决定单方面消除恩怨，抬手揽住薛简的肩，“你这是什么啊，不会是有什么话要拷问我才把我拘来的吧？我以前在域外行走时，听说过一拘神役魂的邪术，没想到方寸观还有类似的法，诶，你说句话——”他的手轻若无，穿过了薛简上素净的服，沁凉的肌理透过织，猛地贴附到人的两肩上。薛简上的两团火跟着被拍灭了，浑掠过一风。他沉默片刻，说：“地上的香灰可以写字。我看不到你。”江世安怔了怔，这才发现他的睛虽然一直看向自己，却没有追随自己移动。……不是拘神役魂吗？哪有邪术的主人看不到自己拘来的魂魄的。他试探地铺了一香灰，在薄薄的灰烬上伸手指，想了半天，只写了三个字：吃了没？灰烬被微风动，随着他写字的动作，在地上呈现这三个字。薛简的睛里很淡的笑意，他回复说：“还没有。”香灰动了动，说得是：“吃什么？”薛简摇了摇，转而重新拿起蜡烛：“现在还不饿。江世安，半年不见，你就把自己得这么狼狈，真枉费我每年告诫你的话。”他说着重新拿起那鲜的蜡烛。江世安趁着他听不见，习惯玩笑斗嘴：“狼狈之态年年都有，不也参与围剿追杀我的盟会吗？仇敌的告诫焉能听得？只是今年的狼狈没在桃木之，却让别人一劳永逸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你那把破木剑，我早就看不惯了。”他说着说着，视线落在蜡烛上，慢吞吞地飘近过去，埋了一气。好香啊……他就一定要这么拿着吗？这是确定我有没有吃的一方法？好在江世安没那么别扭，把面随手抛，埋张咬住白蜡的端。神魂无重量。薛简却还是觉到一轻微的力压在手上，他端正地、一动不动地喂着，空无一的前，仿佛浮现一个黑发寒眸的俊秀青年人，他的角落着一伤疤，角自然地翘起，低垂着眉目。

    薛简收拢掌心，圆的指甲刺着掌心，这才让他从幻想回过神来。他前依旧空无一，只有蜡烛、香火，飞速地燃烧着，温的蜡油淌满手背，他竟不觉。江世安吃完蜡烛，连混沌的大脑都变得清晰许多，他刚要在香灰上多写几个字询问清楚，房门便传来了整齐了敲门声。这是薛简闭关的静室，若无辈吩咐，其他人是万万不敢打扰的。敲门声响了几声，停，一个年轻弟的声音响起：“师叔，您关了吗？观主让您过静心堂一见。”薛简起推开木门，说：“我知了，这就过去。”随着木门打开，满地混的景象映帘，里面风迎面一扫，年轻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埋行了个礼，就这么等在门。薛简当即收起香灰，装香当。旁边的江世安抬手言又止，又默默把手放了，：“你们方寸观的老爷德望重不可测的，看见我不把我灭了？把香灰留好歹让我写字问些问题，你先去，回来再告诉我，岂不两全其。”薛简低剥落手背上的蜡油，江世安继续说：“我就在这屋里待会儿，不去随便吓人。诶，我虽然死的惨一，但不是怨气重的游魂，对了，你知不知小辰怎么样了？”薛简的手背上只有蜡油来的红痕，他反复端详，整理衣衫，转去。江世安坐到椅上：“算了，你去吧，说再多你也听不见。”神魂刚刚贴到椅上，还没穿透。江世安扭想闻闻案上茶的味，随着薛简跨房门，骤然涌起一莫名的力，将他轻飘飘的魂猛地牵扯去，一阵不可控制的天旋地转——江世安一攒到薛简后，神魂死死地趴在他上，被血迹染透的半透明黑衣几乎跟袍叠。为了避免掉去，江世安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像过年的对联一样被面糊黏住了。薛简脚步一顿，想回，脖有沉。他了气，说：“你可以自己走路。”“师叔？”陪他同去的小弟疑惑转。薛简摆了摆手，略等片刻。慢慢地觉到重量减轻，江世安从他上把自己来了。江世安飘在他边，笑不来了，说：“……星大法。”薛简如有所，转看了他一，放慢脚步。江世安慢慢跟着飘，转过两个弯，了门，外面是一阵寒冷的黄昏，最后一丝残也在纷飞的大雪之被遮掩得几无余光。他的并无不适，但薛简还是向他隐约在的地方偏过去，用挡住本来就很稀薄的微光。江世安跟着薛简的影向前飘，望见一块写着“静心堂”的匾额，门前没有塑像，十分简朴素净。他跟着薛简堂，里面着蜡烛、供香，一个发须皆白的皓首老者坐在最上，仙风骨、渊渟岳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