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养鱼了，勿扰 - 第139章

    其实，在时无筝看到鬼主栽枫树的瞬间，他心里便明白过来，萧过所言是真的。鬼主比任何人都要期待祁忘的归来，并非是他“以为”的那样，也并非是他期待的那样……他曾经以为，如果没有劫在他心作祟，自己可以在和祁忘的关系扮演一位亦师亦友的角，帮助他走迷途，清理掉他边所有潜在的危险。现在回过来看，一切都是笑话。那位人人闻之变的鬼主，对祁忘而言本就不是什么威胁……即空法师说，无才是他的。可话说来轻巧，他又如何除这份不知不觉已固的「念」呢?暮渐，雨雾山岚彻底迷糊了视线。被即空法师留在半山腰上的时无筝蜷起，在一块岩石的草丛里瑟瑟发抖。以他的修为，早不畏寒冷，但此刻他觉得好冷，寒似乎已经渗透他的肤，他的骨骼经脉，冷得他直哆嗦。自小到大，在时无筝还是孩童的时候，他就不会对旁人表达过自己真实的绪，无论冷，还是悲喜。似乎没有人可以让他彻底放顾虑，变得坦诚。他的父亲是镇守域与人间界的鲤城时家大公，母亲是东极门折枝老。在世人看来，他的父母二人神仙眷侣，潇洒自在，可惜时无筝生后不足一岁，时家大公和折枝老就在鲤城之役牺牲了，尚未学会走路的时无筝从鲤城尸山血海爬来，最后幸得东极门掌门收养。时无筝因为父母亲的缘故，一门便是峰弟，由掌门亲自教导。他也不负众望，成为所有人光风霁月的随筝仙君。因为父母都是冰壶秋月似的人，所以他也如此，一切都太过合合理，仿佛他就是为此而存在的。自生起，时无筝就被外界推着向前走，一切似乎是既定的，他也符合众人的期许，成为东极门老之一。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是「无」。直到变数的发生，直到摆在他面前的，是他需要历的劫。时无筝开始反思，开始怀疑，先前的自己总是摆一片光明磊落的模样，或许…这些都只是为了符合众人预期而营造的假象，真正的他是虚伪的，懦弱的，心暗狭隘，令人望而却步…现在如此狼狈狰狞的样，才是他真实的模样…冷雨浸透了随筝仙君全，在雨雾缭绕的夜里，时无筝又渐渐被悄无声息的心所控制。无数声音在他的识海里叫嚣着，混吵闹，时无筝的越蜷越小，簌簌发抖如风落叶。疼和冷，还有吵闹，是他现在最大的受。

    ——想要结束这一切，想要离开，想要逃脱。一阵天旋地转，的黑彻底占据了时无筝的视野，无法控制的他坠污泥里。淅淅沥沥雨声不断，在时无筝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嘲讽地想，人人光风霁月的随筝仙君，到来不也是一栽在泥里，变得狼狈肮脏吗?也不知时无筝昏睡了多久，待他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了照梦阁。照梦阁是时无筝心境幻化的一个小世界，在修行定的空隙，他时常魂游这里休息。毕竟这里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平日里，他都是有意识地此间，只有这次他懵懵懂懂，仿佛是被拽来一样。时无筝的五尚未完全恢复，视线更是一片混沌不清，他只隐约听到瓷碰撞的清脆声，仿佛有人在此间烧，置茶，洗茶，接着是壶沸腾，落杯盏的声音。时无筝怔了怔，登时神经绷。照梦阁是他个人的小空间，外人理应无法，这位正不不慢沏茶的不速之客是谁?“谁?”此时的时无筝无法睁开睛，官也于麻痹的状态。“不用害怕。”对方的声音在瓷碰撞声传来， “你为何沦落至此?”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关切且疑惑，并无奚落之意。最重要的是，时无筝发现，这位不速之客的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对方这是在模仿他吗?亦或是他的心象化了?这是时无筝当的第一反应。思及此，时无筝反而越发气恼，索破罐破碎起来: “说来话，但与你无关。”对方明显愣了愣，突然好笑: “我越发好奇了。”“你本不会说这样的话，”他顿了顿，似乎在打量此刻狼狈的时无筝， “你的心是什么?”时无筝的声音依旧冷淡: “还是那句话，与你无关。”对方笑了笑: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与你说说我的心好了。”时无筝不解: “为何?”对方并没有解释之意，自顾自说: “我的心，是我最小的徒弟。”闻言，时无筝直接愣住: “什么?你指的难…”对方继续自顾自说去: “对于我这个小徒弟，是我教无方，他自小在我手里大，但我却从未真正关注过他的所思所想，没有直视过他不同寻常的绪，更没真正在意过他的真心，等我恍然回过，发现为时已晚，他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并且执拗极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