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养鱼了，勿扰 - 第128章

    即空法师拨动念珠: “只有已逝之人，才无法渡过苦海，世间万生生不息，只要活着，终究是能抵岸的，这是苦海对众生的慈悲。”池惑望向即空法师: “若渡苦海的过程不幸遇难，或者消失于苦海，会如何?”即空法师: “阿弥陀佛，没有灵魂可以消失在苦海，对死灵而言，苦海无涯，回无岸。”看来，苦海的慈悲，仅仅是对众“生”。而死去的灵魂并不包括在“生”里。但这对池惑而言，是个好消息。池惑: “若是天之意让该灵魂灰飞烟灭呢?苦海还能将其留住吗?”即空法师: “苦海即是苦海，无关任何，苦海本即是。”池惑又问: “那些被搁浅在苦海的死灵，会成为地缚灵吗?”即空法师: “非也，苦海既是海，便是动的，动则生万，死灵游在无涯的苦海里，并不意味着被困。”池惑恍然: “那么，请问即空法师，在苦海迷路的死灵，要如何回到世间呢?”即空法师: “还是那句话，万事万自有机缘，自有因果。”“看来机缘已至，苦海西南面有片荒地，来年惊蛰，那片荒山许是要增添一绿意了。”即空法师难得微微扬起角。池惑愣了好一会儿，行礼: “多谢即空法师解惑。”从客堂返回院的路上，池惑一直在思考方才和即空法师的对话——已逝之人不渡苦海，死灵注定会被留在那片海域里，迷途难知返。苦海有苦海的，据即空法师所言，苦海是天无法涉的地方，可以理解为是天的手无法及的区域，所以迷失在苦海的死灵，将不会被天“回收”。而漂泊于苦海的死灵能不能从苦海离开，找到返回人间的路，就要看玄而又玄的机缘造化了。现在多里现了他自己的名字，他相信，这就是他的，也是所谓的因果机缘。他预，无之，即是迷途知返的引路灯。池惑似乎已经获得了他想要的答案。这一次，池惑在即空法师的客堂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有了“前车之鉴”，鬼主这次看池惑久久未归，有些慌了，早立在吊桥左顾右盼地等。从山路抵达对岸的客堂，只有即空法师本人能引路搭桥，旁人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横渡这片山崖。好在鬼主没等太久，池惑就好端端地现在吊桥那端，而且一副心很好的样，仿佛笼在心许久的霾消散了，久的困顿也在这次谈话化解了，池惑远远他便朝鬼主招手示意。池惑知小崽在担心什么，所以立刻用手势告知对方他没事。一路上，池惑也没提到他在客堂和即空法师聊了什么，直到回到他们住的小院，池惑起袖就开始收拾打扫屋院落。

    鬼主疑惑: “怎么突然收拾起来了?发生了什么?”池惑一边忙活一边: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苦海。”说着，他看向无涯寺西南的方向， “即空法师说，苦海就在西南方四十九座山峰之后，行数日便可抵达。”“苦海?什么?”鬼主声音低了几分，心隐隐已经有所预。池惑: “当然是渡你的心。”“苦海渡人，该有个了断了。”池惑顿了顿，又补充。听池惑这般说，他心里多少是有数的，所以原本刚到嘴边的质疑的话，又被他囫囵吞回肚里。是的，心再这样折腾去，于他于祁忘都承受不住。他一个新近嫁给人家新嫁娘的，怎么能连自己的心都没办法摆平呢?他不怕渡苦海，他只怕一件事——鬼主帮着池惑一起打扫收拾，用平淡的语气问他: “祁忘，给我个准话，我会失去你吗?”池惑动作微顿: “事在人为，我认为你不会。”“你认为?”鬼主扬眉。“我总归不能把话说得太死，怕你认为我彻底逃不你掌心，栽你手里了，就不珍惜我。”池惑用玩笑去掩盖此刻的沉重，化解小崽的担心。想了想，池惑又开: “到我问你了，池惑，你愿意像溪畔洗衣的那位妇人那样，费数年，数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重复一件事吗?”他明明知小崽的答案，不用想也能知，但他还是想听对方亲自说。鬼主: “什么事呢?”池惑: “等我。”鬼主愣了愣，笑了: “你又在明知故问了。”“你知的，我愿意。”“多久都可以，只要你肯回来。”夜，雪停，山寺枯林一片清明。池惑整个午都在山林间采集冬的新鲜材，打算亲自厨，邀请秦南珂和萧过来院里吃饭。乡随俗，池惑这顿备的菜都是斋菜。萧过和秦南珂也没空手来，萧过拿了一坛偷偷自酿的雪竹酿，秦南珂也端来了自个儿采集山珍草药煲足火候的汤。这会儿，萧过已经基本痊愈了，秦南珂睛上的白纱布也拆了来，两人状况都得到了极大的好转。池惑这趟来无涯海的最初目的，算是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