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袈裟 - 十年后1

    第二年，黑链来找过喜山一次。她和青环顺利在扬州碰，卖了一分从逍遥带来的珍宝，买田庄和农舍，在扬州边上安顿了来。投奔逍遥的，多是走投无路的女人，有些得了喜山的真传，像黑链和青环，上有功夫，了些运镖的生意。另一些，多是没有功夫，自愿留在逍遥报恩的妇人，这会儿一并来到扬州，在庄和农舍打，都开启了新的生活。一切井井有条起来，黑链许久不见喜山过来找她，寄去的信也得不到回信，终于捺不住，折返回到逍遥。山上的雾气比往年更加郁，上山的路上，黑链冷得发抖，她有难以想象，如果喜山一直住在这里，究竟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很快她就亲看到了。只见喜山和衣而卧，睡在央大殿当，大门也敞开。她曲躺在床上，像睡着，又像受伤不醒，任凭一只手腕细的小蛇缠绕。黑链还以为她死了，大惊失，扑上了床，踢倒了地上的果。这动作先是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小蛇，它翻立在黑链前，发“滋滋”的声音，竖瞳闪烁。黑链认得绿归，但印象小蛇绿归只有拇指细，和这只并不相同。她防御举起手里的剑，在一步反应之前，听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嘤咛。床上的女人缓缓起，令黑链和绿归都定在了原地。喜山着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视线，看到了黑链，问她，“你怎么来了？”她也同时看到了摆攻击状态的绿归，伸手了蛇，“是黑链呀，绿归，你忘记了？”黑链愣了一，“绿归？”喜山说：“它大了。”她说完又眯起睛，看起来还是很困的样，慢吞吞伸了个懒腰。绿归从床上来，抱着地上的果吃。黑链则坐到了喜山床边，“姑姑，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喜山愣了一。她问：“现在是几月了？”黑链说：“二月。”喜山又问黑链是哪一年，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两年。她仔仔细细打量着黑链，伸手摸她的脉搏，笑了笑，“不住在逍遥，你的旧疾愈合得好多了。”黑链开始向喜山诉说这两年她们在扬州的生活。先是说到她们一起卖了逍遥珍宝，买了个庄，然后说到逍遥的侍女了绣娘，学了一门手艺，开了个绣坊，又说青环去接镖，镖局的人听她是逍遥人，一开始很抵，后来跑了几次，被青环几次救了命，现在没人敢说她的坏话。喜山说：“这很好。”黑链再问：“姑姑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青环劝我几次，让我不要找你，说你有自己的安排，可姑姑，你的安排，就是在逍遥里眠吗？”喜山隐隐觉得有些疼。她经常被黑链呛到，总觉得如果给徐鹤一教育，黑链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想到徐鹤一，喜山沉默来。她先说，“青环说的对呀，你已经大了，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然后她伸手摸了摸黑链的发，又笑了一，“而我是个老人了，老人呢，总是没那么有神的。”

    “您一都不老。”喜山失笑，她伸手着额，缓缓吐一句话，“幽荧毁了，师兄又陷沉睡，我要等他醒来。”黑链几开，喜山在她之前又说，“你有自己的人生，而我，也有我的路要走。”黑链沉默了一，还是很固执，说，“我陪你。这么大的逍遥，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觉得寂寞吗？我来陪你。”喜山继续着额，“你的伤住在逍遥会复发。你不来找我，我不会醒，时间对我来说，几乎就是一瞬的事。等我复活师兄，我定来找你。”随即看到了黑链泫然泣的脸。喜山愣了许久，伸手抱了她一，黑链挣脱来，跑没了影。如此又是一年。大概是第三年五月的样，黑链再次来到逍遥，这一次，她带了好些东西。她带着逍遥人绣的成衣，不知哪里找来的夜明珠，晶石，还有好些书简、话本。黑链说，扬州那边最近行这个，好多没阁的女都藏着偷看，喜山就着夜明珠的冷光，略微翻了一，是些才佳人的故事。书简呢，则是她从各地搜罗来的，记载的都是幽荧相关的典故、传说。一百年前，喜山为了复活徐鹤一，早就布天罗地网搜罗这些东西，只一她就知，黑链手里东西是真是假，但是她没有说。只是当黑链絮絮叨叨介绍着这样一本本书经卷轴都是从何搜刮而来，说起她三三少林寺，喜山这才第一次拿起那个卷轴，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黑链明白她兴趣，愈发讲得详细，说她碰到一个厉害的僧人，和他过了好几招，最终找到了他的作息轨迹，趁他外论的时候偷偷了藏书阁，拿回了这本。喜山问她：“那人什么样？”黑链说：“很瘦，颧骨略，脸上有个痣。”是觉空。所有的话讲完了，黑链再次提要陪着喜山住在逍遥，“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喜山还是重复之前的说辞，第二次拒绝。黑链看了喜山一，将东西放，转离开。她走了以后，喜山久违觉得落寞起来。殿很大，冷而，只有蛇虫和尸作伴。一直到第五年，有人动阵法，喜山在床上被大的浮空之声震醒，又一次苏醒过来。她晃悠悠走到山，看到迷雾之一个模糊的僧人背影，碰到阵法，几次受伤，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将那人拉了阵法，仔细一看，是个陌生的小沙弥。“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牙关颤抖，因为喜山的碰，脸泛红，挣脱以后，低不敢看喜山，一个劲说着“男女授受不亲”。喜山竟然觉得他的相和弗妄有三分相似。二人都很年轻，只不过他看起来更加青涩，慌慌张张地说，“有个黑衣服的女人追杀小僧，小僧不敌，只能踏阵，幸而得施主相助。”喜山脑浮现黑链的脸。她穿透阵法，走山，黑链已经不见了，最终只能返回来，看着那个一脸无助的小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