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苦情剧本呢 - 第107

    薛宴惊不看他, 只看着他后躁动的羊群，挑其若有所思的一位：“敢问友尊姓大名？”那绵羊微微一惊：“在，温文梦。”“蜀州温氏温友, ”薛宴惊一笑, “巧了, 我曾见过你。”“我飞升才一年，我知你是谁，”那绵羊摇了摇, “薛友鼎鼎大名，但我可不记得曾有幸见过你。”“因风残絮, 照斜，是客，愁为乡，自少年，消磨疏狂。”温文梦一怔：“你……”“几年前，凉州清风门, 相决绝大堂前，”薛宴惊解释，“我曾在人群遇见过温姑娘和一位姓楚的友, 一面之缘。”当初清风门搞个帮人忘的法宝, 帮相的侣抹消关于彼此的所有记忆。当时这位温文梦因已渡劫期，便与侣商议好, 先来抹消这段记忆, 以将来几十年甚或几百年的分离之。但两人最终又在清风门大门相遇, 重新相知，不知最后有没有再次相。当年看了一半的闹，如今遇上当事人，薛宴惊行压追问后续的望，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原来如此，”温文梦了，“我的羊可以给你，反正只有一年，我损失得起。”薛宴惊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连忙了声“多谢”。“你疯了不成？当真信她的言巧语？”领的绵羊冲过来，“不许给她！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这几年飞升的新人不在少数，修界的新鲜事咱们可没落过，薛宴惊这个名字你真的没印象？”温文梦反问，“要我听你的，好，回答我一个问题，若琅嬛仙君界时你尚未飞升，你会不会拼死救世？”“你又怎知我不会？！”“会也没用，你本打不过仙人。”“……”“我听说薛宴惊这个名字时，她已经杀了一个仙人，”温文梦逻辑清晰，“而自我认识您开始，你一直在吃草，所以对不住，我信她。”“你、你糊涂啊！就算她曾杀死过一个落单的仙人，如今又能拿满天界的仙人有什么办法？”“我赌了。”“……”温文梦最后总结：“琅嬛祸世，若没有薛友，全天的修士都要遭殃，就算赌输了，也只当我还她一份恩。”“你什么意思？”绵羊大怒，“是不是在暗示新近两年飞升的修士，都要站来还她这份恩？”“您老怎么总喜多想？”绵羊忿忿地从鼻里了气：“你又怎知她是真正的薛宴惊？万一是骗人的呢？”闻言，便另有一只略显壮实的绵羊站来，问薛宴惊：“当年归一尊灭清河苏氏满门，满门上一共多少人？”“我不记得了。”“也对，不是都说她失忆了吗？”其他绵羊纷纷，在此间日日吃草实在无聊，这些听来的新鲜事儿他们提起时简直如数家珍，熟悉得很。“没失忆我大概也不会记得，”薛宴惊想到归一的派，摇了摇，“杀了就杀了，多少人又与我何？”“……”“这狂劲儿倒不像假的。”“别磨磨唧唧的了，自到这破地方，就没有一件痛快事！”又有一只绵羊站来，“半年的羊，我给你了！”“多谢。”“算了，我是不了你们了！”绵羊脚，“怎样就怎样，将来发现被骗了，别哭哭啼啼地后悔便是！”薛宴惊看向群羊：“我讲起鬼界树时，你们脸上的都是纯然的关切，纵然已经不在三界之间，你们仍然关心故乡存亡。那里有你们的亲人友人、师弟师妹、一手教导的徒儿，若有朝一日，他们飞升至此，你们忍心睁睁地看着他们像如今的你们一样低俯首吗？”“有什么不能？”绵羊怒，“我们能吃的苦，他们为什么不能？！”这一回，羊群显然有不少人不大认同他的话。“我们飞升前，也都是天之骄，有着卓越的才华和天赋，有着远的志向和抱负，如今却要像一只只脚羊般任仙界摆布，凭什么？他们可以任意折断我们的傲骨，妄想把我们当作羊群驯化，却不付任何代价，又凭什么？”薛宴惊继续煽动，“我们修士时，尚懂得怜惜凡人，尚要接受师门的任务去斩妖除扶助百姓，可那些在上的仙人又了些什么？”“……”“我不知你们是真的相信仙界是在‘考验’我们这说辞，还是没有别的办法来熬过这段痛苦的时日，只能用这个现成的借来安自己、麻痹自己？”薛宴惊问，“我想知，你们这安乐之地时，浮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念究竟是什么？”最先开的是温文梦:“失望。”一旦有人带，其他人也打开了话匣：“没错，是失望，仙人的品原来也不过如此。”“觉来了这里以后，自小所学的一切都被推翻了，师门教导我们锄扶弱，”又有人继续，“而仙界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要弱，并且我们才是弱的那一方。”“没错，我才不信他们把我们变成羊是存着什么好心思！”“在凡间时，只听说过把百姓变成动戏耍的鬼族，如今到了这里，大家却要不停为仙人找补，才叫可悲。”也有人起了一句诗：“暮年甘散诞，壮志久消磨。自媿今诘，谁怜老伏波……”“……”薛宴惊继续：“我知，我所立的承诺，像是一句漂亮的空话，我并不确知仙界是什么模样，也许我带着满腔的壮志，一上去便会死在那里。但至少我还有满腔的壮志，我恳求大家，让我在失去它之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我所能，为后来者开盛世太平！”这话说，薛宴惊自己都觉得听起来实在有些自大，但毕竟她骨里就不是个特别谦逊的人，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指望一个曾经百战百胜无敌于天的家伙谦卑恭顺呢？若换旁人站在这里，大家真想反问其一句，你有几分的把握？凭什么在我们面前放这些大话厥词？

    但归一尊的名声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是大家当，希望最大的一个。“好！”有人主动站来，“我的羊你尽拿去！”“我的也是，顺便说，当年你灭仙梦泽的事，我一直支持你。”“我的也给你，去吧！”“……”大多数绵羊仍在沉默，也许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麻木。好在薛宴惊要的只是十年份的羊，你一年我给半载，很快就凑够，大家把发在一起，披在她的上。她披着沉重的羊，就像披着大家的希望，离开前，给众人留了一句承诺——“宁死，不屈服。”———薛宴惊踩上台石秤，秤砣左右摇摆几，定格在一个数字上。大家屏气凝神，生怕石秤察觉作弊，不予通过，看着台上白光一闪，薛宴惊消失无踪，这才呼起来。她再次睁开时，几乎要被淹没，连忙扑腾了几爬上岸，看到岸边立着一石碑，上面刻着“升仙池”三字。薛宴惊环顾四周，这里终于有了些仙家气象，云雾缭绕，灵气充裕。前明明是一方池，池却正掀起层层的浪，不安分地拍打着岸边。她临一照，见自己已经脱离了绵羊的，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只是脖上仍然佩着那只羊时的颈圈。她正试着运用法力，远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一名仙侍转过回廊，对着全透的她打了个不甚耐烦的哈欠：“啧，又一个飞升者。”“……”他边走边随意翻看着手里的册，每有一人通过升仙池，他所在的书阁里就会多一份简要的卷宗：“薛宴惊，剑修，玄天宗……唔，既然是剑修，那就去灵田吧，正好他们那边天天嚷嚷缺人手，过来领个牙牌，自己过去吧！”他对她的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也懒得去看完她的全卷宗。薛宴惊没搞明白剑修和灵田和剑修之间有什么系，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