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家们的手指 - 分卷阅读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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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冲了来:“医院?怎么会在医院?慎平他怎么了?”

    门外的男生不答,就报了个医院地址:“你们去接吧。不过我警告你们,薪薪之火,可以燎原,革命的火才刚刚燃起,你们要是企图熄灭革命的火,那就是反革命,就是历史的罪人。”

    两个男生说完就走了。

    顾嘉珮连围裙都没解就往外面走:“我去医院。”

    贺玉楼说:“我也去。”

    贺玉阁从刚才那个男生说“医院”二字,就一直怔在原地,她白着脸,一冷汗。

    顾嘉珮说:“玉楼在家里照顾月安。玉阁跟我一起去。”

    贺玉阁站在原地,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顾嘉珮回,朝贺玉阁喊:“玉阁快。”

    贺玉阁突然疯了一般地哭起来,边哭边喊:“我不去,我不去医院,我不去……”

    温月安说:“师哥陪顾老师去医院,不用看着我。”

    顾嘉珮,顾不上贺玉阁的反常,和贺玉楼一起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Chapter 37 【- 黄霑】

    夜并不清朗,月亮四周泛着污浊的光

    在暗淡的月光,贺玉楼站在一辆三车旁,他看着那上面躺着的人,仍然觉得像他今晚第一见到的时候那样陌生。

    蹬三车的是一个老破草帽,嘴里衔着一草,正嚼吧着。

    “是这吧?”老把草一吐,“把人来,我还得回医院送别人哪,就一辆车。”

    贺玉楼在发抖。

    他看老的目光简直像要当场把老杀了一般。

    “看我什么?”老,“快把人来。”

    贺玉楼一把抓住老的领,一只手握成了拳

    顾嘉珮睛是的,脸上的泪已经了。她像什么都觉不到似的,一言不发地去三车后抱贺慎平,但是抱不起来,只能拖着贺慎平来,让他靠在自己上,半抱半拖着往屋里走。

    “小崽,放手。”老不耐烦,“我得回医院了。”

    贺玉楼一拳打在老侧脸上,把老打得从三车座椅上摔了来。

    “咳,咳……”老吐了一带血丝的唾沫。

    “我想不通……”贺玉楼死死地盯着老咙里发低哑颤抖的声音,像受伤的困兽,“我父亲那么好的人被打死了,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小崽,你今年几岁啊?”老被打了也不怒,上打量了一贺玉楼,“我看你也不小了,怎么一理不懂?”

    他从破草帽上揪了一来,嚼了两:“平时我懒得说,今天就跟你多说两句。这世上他妈每天都在死人,你家里死人你就是老大了?我就得小心伺候着了?呸,我告诉你,小,天只有两,一世,一叫太平盛世。世就是一小撮人死一大撮人,太平盛世就是一大撮人死一小撮人。就你们家人金贵,不能死?都他妈一样。”

    老说完,骑上三车走了。

    贺玉楼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低,看见一截纤细的手臂,再顺着手臂向上看,慢慢地,看到了温月安的脸。

    温月安没敢声,只敢抓着贺玉楼的手腕,默默等他反应。

    贺玉楼看了温月安半天,好像真的要看那么久,才能确认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月安?”贺玉楼喊了一声。

    “师哥……”温月安用极轻的声音说,“去吧,别让顾老师一个人……”

    两人屋的时候看见贺玉阁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张纸。

    “那不是我爸。”她说,“这上面写错了,那不是我爸。”她说着,抬起,盯着贺玉楼说,“你再去看看,你们肯定也错了,那不是我爸,我爸不是那样的。”她刚才看到了顾嘉珮拖来的躯,全是瘀血痕迹,面目胀得看不原本的样,就像今天她学校升旗台上跪着的每一个人,唯独不像她爸。

    贺玉楼站在原地,看着贺玉阁,不说话。

    贺玉阁一遍遍重复那几句话,直到贺玉楼走过去,蹲来,伸手绕到她的背后轻拍了一,就像一个短暂的拥抱。

    “……。”那是贺玉楼人生极少数几次这样喊她。

    他喊完后,好像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撑着地板缓缓站起来,去找顾嘉珮。

    顾嘉珮在卧室里坐着,手垂在两侧,死一般的目光落在床上。

    贺慎平在上面。

    那些天,顾嘉珮就那么一直坐着,每隔一段时间泪就会汩汩,她一开始会得脸颊都破了,后来脆任泪自己,自己

    直到邻居来问他们,是什么那么臭。

    那是夏天,遗难以保存。

    顾嘉珮看着邻居,神空:“是什么啊……哦,是慎平。”

    邻居是音乐学院行政的老师,闻言一反应过来,悲哀,脸上却不敢显来,不但不敢,还要一副语重心的正确姿态:“唉,贺院他……他不该不认错的。他是老右派了,应该知的……要是革命小将让他什么他就什么,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

    顾嘉珮脸上浮现恍惚的神:“……我不明白。”

    邻居走近到顾嘉珮跟前,压低了声音:“顾老师,不你明不明白,要是你挨了批斗,认错求饶就是了,千万别学贺院……就算你不顾全自己,家里还有三个孩哪。”

    顾嘉珮垂看着地面:“……对,孩。”

    “你听我的,把你们家那些书啊画啊全烧了,磁瓦玻璃一概砸碎……”邻居摇,重重叹息,“顾老师呵,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就是一觉悟没有……外面,早变天了。”

    那天夜里贺玉楼在楼后面挖了一夜的土,第二天夜里再将贺慎平埋了。

    没有棺材,没有墓碑,连悲伤都只能偷偷行,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泪,否则说不定哪天就有大字报揭发他们:不正确对待群众运动,不拥护革命胜利的果实。

    革命胜利的果实躺在土坑里,穿着年轻时演的衣服,边放了一册莫扎特,一支平时惯用的笔,还有一把竹笛。

    土一地盖上躯,直到完全看不见了。

    地面被压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贺玉楼找了一块木板,写上字,当作贺慎平的牌位。顾嘉珮把牌位藏在衣柜里,夜人静的时候才敢打开衣柜,在牌位前一支白烛。

    天亮了以后,窗外又响起了整齐的踏步声、激昂快乐的歌声与号声,锣鼓喧天,号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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