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家们的手指 - 分卷阅读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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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月安问:“弹琴就不想了么?”

    贺慎平说:“会好受些。”

    小时候,温月安想家而不可得,后来有了贺玉楼,便不太想了。现在,他想贺玉楼而不可得,便改作练琴。

    不是像从前那样一天固定练几个小时,而是像上瘾了一样,只要没人喊,他就可以一直弹去。

    顾嘉珮有些担心,可是贺慎平说,如果他喜,那就不是坏事,多少艺术家,一生只一件事。

    确实不像是坏事,因为自从温月安近乎疯狂地练琴开始,他便好似在渐渐痊愈,好像钢琴真的补偿了他的求不得,琴声重新把空的躯壳填满了。

    温月安一天一天变得正常起来,连贺玉楼都敢像从前一样开起玩笑:“你这样练,是想赢我?”

    温月安淡扫一贺玉楼,答:“敢不敢来?”

    贺玉楼笑意更:“怎么不敢?”

    慢慢地,贺玉楼和温月安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有一阵,虽然只是短短一阵,在温月安的回忆录里,一页一页的记录又变得像从前那些几乎一成不变日,他又开始细致、重复,不厌其烦地写贺玉楼与他一起弹了什么曲,棋走了什么招,写贺玉楼喜躺在院里的草地上,用书或琴谱盖着脸,上有时候会沾与草痕。

    那些回忆那么详细,细到贺玉楼躺在草地上写曲,写得睡着了,他的笔从手上落,掉到了溪里,一尾小鱼用嘴去拱那支停在卵石上的笔这样的画面也被记了来。

    再过了一阵,起风了,一张张琴谱被起,有一张飘到了溪面上。

    贺玉楼醒来的时候,坐起来,发上还粘上了一只苍耳。绿的,带着刺的果实停在睡惺忪的贺玉楼上,让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聪明。他左右四顾,把散落的琴谱捡起来,一边哼着上面的旋律一边往屋里走,走到门的时候,突然想改动:“我的笔呢?”

    温月安说:“里面。”

    贺玉楼一愣,笑了,回去把笔捞来,径自握着笔站在溪边改琴谱。

    改完屋,温月安喊:“师哥。”

    贺玉楼:“嗯?”

    温月安:“过来。”

    贺玉楼走过去,温月安说:“蹲来。”

    贺玉楼蹲在温月安面前,温月安把他上那颗苍耳拿来来。

    四目相接,太近了。

    贺玉楼想赶快离开,便笑着说:“你看,苍耳结果,秋天到了,哈哈。我去……写首曲歌颂一伟大的,咳,秋天。”

    “等等。”温月安说。

    他的拇指与指还着苍耳,余的三却忍不住去碰贺玉楼睡得有些凌发,一,两,把翘起来的发抚平。

    在温月安的想象里,他的手指向移了一些,停在贺玉楼的嘴上,细细描摹。但他没有真的这样,他只是用神描摹了一会儿那两,便将椅转退了几步:“师哥,等你写好曲,要给我看。我先去练琴。”

    很快便到了乙巳年的秋。

    那天午,贺玉楼把温月安带到音乐学院附的一间琴室。琴室靠窗的地方有两架相对而立的黑钢琴,上面摆着两份手写琴谱。

    贺玉楼推着温月安到一架钢琴前,温月安看见琴谱上封面上的字:

    秋风颂

    作曲 贺玉楼

    他翻开一页,发现是双钢琴曲,神里便带上许多日来不曾有过的一希望:“这……是为我们写的?”

    贺玉楼坐到另一架钢琴前,坦然笑着:“不为谁,颂一曲秋风而已。”

    温月安应了一声,垂,问:“来?”

    “嗯。”贺玉楼抬手。

    两人合奏起来。

    一架钢琴的琴声辽阔飞扬,另一架宁静哀伤。

    窗外的秋风落了一树桂,随风卷琴室。

    两个少年弹着全曲的最后一句,抬起,相对而视,看见细白的来,悠悠落在对方上。

    一曲秋风,一曲白

    琴声停了。

    没有掌声,连呼声也没有。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钟关白抬起,看见剧院二楼的第一间包厢里,温月安的椅停在了挨围栏的位置。剧院的包厢围栏像台那样有些许延伸,相邻包厢的人若站在围栏附近,不仅可以看见彼此,甚至可以握手。温月安此时正侧过,与站在第二间包厢围栏前的男人相对而视。

    钟关白发现,温月安好像突然老了,他不久前才为温月安梳过的一青丝已经悄然变成了白发。

    季文台和陆早秋站在温月安后。

    季文台弯腰,好像在温月安耳边说了句什么,脸上还带着他平时那笑,好似并不在意,却是难过的。

    温月安听了季文台的话,抬起手,摸了一自己的鬓角:“都白了么?”

    季文台说:“白了也好看。”

    “也早该白了。”温月安看着隔包厢的男人,还有他那双着白手握围栏的手,低声自语:“只是,师哥……未见你,我不敢老。若当年,真能一曲秋风,一曲白,该多好。”

    Chapter 36 【- 孔祥东】

    站在围栏前的贺玉楼俯视着坐在椅上的温月安,缓缓脱掉了一只手

    温月安的泪无声地来,他伸一只手,颤抖着,想去摸一贺玉楼的手指。

    够不到。

    全场仍旧一片寂静。

    钟关白远远地看见了那一幕,他看见了贺玉楼的手,指骨变形,手指上遍布可怖的陈年旧疤,小指末端缺了一截。

    一刻,钟关白看向了陆早秋。

    陆早秋的手指上是听力缺失后重新缠上的白细绷带,后来大分听力恢复了他仍保持着这个习惯。他也在看钟关白,神温柔。

    钟关白突然很想摸一摸那双手上的疤。

    但是还不行,停在了乙巳年的秋,但是温月安的回忆录没有。

    钟关白再次抬起手,他要把这首未曾写来的光,重新弹给所有人听。

    这个世上被尘封的过往有那么多,不用什么方式,总得有人掀开一角,直面繁华涸的血迹。

    丙午年,夏。

    贺玉阁想尽办法直了自己原本微卷的发,剪到齐耳。她说,她要跟资本主义发型一刀两断,跟其他红卫兵一起去造反。

    那段时间顾嘉珮叫她学习,她就说:“考都没了,还学什么学?革命第一。”

    顾嘉珮脸不好看,细眉拧在一,原本弯月似的睛里满是忧:“革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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