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家们的手指 - 分卷阅读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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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是。”

    江鹤来又问:“他们给你写信了。”

    贺慎平应:“是。”

    江鹤来说:“你跟我说说。”

    贺慎平说了几句,要扶江鹤来回去,江鹤来不肯,一个劲说:“从小时候讲起,多讲些,多讲些……他们怎么大的?”

    一直讲,天全黑了,弯月从远的山丘升过梅树梢,江鹤来酒喝得太多,一直在吐,吐无可吐了便歪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日清早,贺慎平去上课,走到半路有人迎面就撞上来。

    那人急匆匆地往回跑,本没看清贺慎平,一撞上了便骂:“看路看路,好狗不挡。”

    贺慎平把人往旁边一扶:“怎么了?”

    那人听见声音,抬一看,果然是贺慎平,他也是跟贺慎平学字的,当便歉:“贺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贺慎平不在意,只问:“什么事了?”

    “梅林,江鹤来——”除了贺慎平和王彬,没人叫江鹤来一声先生。

    前一晚贺慎平将江鹤来背了回去,此时他一听到梅林,便记起来那坛梅酒和一地残迹还不曾收拾。

    可一刻,那人便说:“江鹤来吊死了,就在梅林里,吊在一棵树上,脸吓死个人,树底还有一地烂梅,一个酒坛,酒倒是给喝光了……”

    声音被抛在后,贺慎平跑到梅林,看见了悬在树上的人。

    贺慎平试图把江鹤来抱来,但是他一个人怎么都来,于是又捡了一块石,去磨绳

    绳终于断了,人“嘭”的一声砸在地上,贺慎平去抱,还是温的,还不僵,浑还带着梅酒的味,跟他把人背回去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

    贺慎平把人背在上,一路跑回瓷厂,遇见一个去梅林上课的人就说一句:“今天不上课。”

    他说一句,后面就跟上一个人,最后一群人跟着贺慎平回了厂。

    了事,工还是要上的,矿区的石等着采,窑里烧着火,坯等着上釉,哪工序不值钱,等不得。

    所以直到晚上,贺慎平才知到底怎么回事。

    江鹤来的舍友把几封信到贺慎平手上,说是江鹤来枕的,请他念念。

    贺慎平一行一行看过去,舍友问:“到底咋回事?我看他拿了信就魂不守舍的,是又不让他走了还是咋的?”

    贺慎平拿着信,抬四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把椅,扶着椅背慢慢坐来。

    舍友急:“贺先生,你快说呀。”

    贺慎平说:“北边闹饥荒,他家里人……饿死了。”

    “都饿死了?爹娘媳妇儿全饿死了?儿也饿死了?这不是都夏天了?”

    “还没到开就……只是消息来得晚。”贺慎平胃里一阵翻涌,他想忍住但最终还是把晚饭全吐了来。

    “怎么就吐了?吃坏了?”舍友赶快找了条巾,倒了杯,“也太造孽了,我听说他家有好几人,他是教画画的,家里也不穷,怎么能全饿死了?”

    贺慎平坐在原地半天,一也没喝。

    直到离开,他也没说,不全是饿死的。

    那个夏天,贺慎平经常吐,没有,尤其吃不荤腥,好在那一年,瓷厂的工人也没有几次吃的机会。

    他有时候会焦虑地围着瓷厂走,想找个像琴的东西弹一弹,可是实在找不到,最后只能砍了细合适的竹,削了支和笛有七八分像的玩意儿,坐在梅

    一林的梅从青变红,差不多给人摘光了,只有贺慎平经常靠着的那棵梅树,果实一直是满的,悬得每一枝都显得沉甸甸的,最后烂熟的梅掉了一地,没人吃。

    枝数颗没掉的,贺慎平摘来酿了梅酒,埋到地

    天转凉了,清早的课又改成了晌午,能自己写信读信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贺慎平便不再一味讲字,也讲文章,再后来便讲些历史,文史都不拘泥于本国。

    一日了课,王彬等所有人都走了,又偷偷了一颗给贺慎平,他说:“贺先生,你都瘦成这样了,吃一个吧。”

    贺慎平不收。

    这是他那个月第七次给贺慎平,每次贺慎平都不收。一个王彬可以两次,天亮前煮好,第一天一次,第二天再一次,第三天就坏了,他只好自己吃掉,第四天再煮一颗新的。

    等到他偷偷在锅炉房煮那个月的第五颗的时候,住在附近的农找到瓷厂来了,说瓷厂里有人偷了他的

    “家里就一只黑母,刚,窝还着,就没了。”农民抓着一只的两翅膀,拎到厂领导面前控诉

    Chapter 29 【- 夏良】

    “我怎么知是瓷厂的人偷的?”厂领导活灵活现地学着农气,手里像拎着一只似的拎着一个大瓷杯,“你瞧瞧这黑上沾的白泥,不是瓷厂还能是哪儿?”

    他学完,瞬间变成一副正经:“谁偷了,自己站来。不拿人民一针一线,没有学过吗?”

    “没人承认是吧?等我查?以为我还不知?”厂领导在工人队伍四周绕来绕去,一个一个连着的问句嗖嗖地从工人后脖里往衣领里钻,像一冷气似的,背上的汗还在,心已经给凉了,“平时谁总往厂外边跑?谁喜自己加个餐?你们心里都有数吧……我们这里,绝大多数同志都是很好的,但是对于那些不好的,我们当然是要揭发的,难要放任极少数不好的,带坏了全厂的风气吗?”

    拖的语调,沉的气,挨个警告的神。

    “有没有人第一个揭发的?”

    空气一凝滞起来。

    “好,也没有。”

    过了饭,没喝,带着一臭汗,站着,同样的声音绕着一颗颗脑袋嗡嗡地响。质问,说教,循循善诱,如此往复,几乎就要让人以为这个绕着人群走来走去、沾着唾沫的嘴一张一合的大肚男人是个充满耐心的教育家……当然,只是几乎,最后他还是失去了耐心。

    那些连他的大肚也消化不掉的愤怒,以及从来都不能一手掌控这帮蝼蚁的无能,最终变成了一个毫无新意的指令:连坐。这个指令如此古老,逾千年未变。

    “要么自己承认,要么大家就一起把他揪来……在找到这个偷贼之前,一天减一半的粮。”

    厂领导等待了许久,只等到了因为烈日而加重的呼声、掀起棉布衣摆汗的动作、无意义地用脚踩地上石的行为,以及或麻木或躲闪的神。

    他想,也许这些没有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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