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真 - Tasseography

    俩人发得晚。路上祝瓷仍不放心地复问一遍萱是否介意。

    行驶过半，已经能透过云雾望见远的山。萱说：“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说罢转去看正开车的祝瓷，见她似乎不太满意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又补充：“那天晚上楚漫来过，对吗？我不知她说了什么，如果你想借此谈论，我无所谓。”

    “但我不想影响你的心。”

    萱喝了，拧盖，答：“或许次你该让她走前把酒杯收起来。”

    楚漫并未同行，但到达更早，萱和祝瓷酒店大堂时，她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不知候了多久。面前的茶几上迭了几张报刊，看见来人，楚漫拿起上的杂志晃了晃，“八月刊，上一本还是半年前。”

    “订了一间房，距这里两公里，但还没到景区，挨着瀑布。你们住二楼。”

    祝瓷说：“我记得我订了两间。”

    楚漫往后一靠，并不作答，等着小跑过来的经理歉：“实在不好意思，从东边景区的一段路受近期雨和泥石影响，地基有些塌陷，我们只好把一些游客安置过来。”祝瓷皱眉听他解释。“但是，给您预留的仍然是最独立的一栋，没有相邻房屋扰，有两层，附带一个可以眺望瀑布的台。房屋位于通向西边的一个岔路上，通常不会有别的游客……”

    萱在后方不说话，闲暇打量楚漫的装束，居然这次旅途比平时素净得多。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经理谈及毫无预兆的塌方时，楚漫突然抬，同她对视了一瞬。萱见过她的许多神，调笑的，或充满侵占，难得像刚才那样，带着审视。

    盯着这束视线，萱回看过去，楚漫却又轻飘飘地移开了。

    师不虞，又听闻几日前邻侧路的事故，氛围有些压抑。随行人员帮忙搬运行李时，祝瓷立在车边没说话，见萱走过来，叹了气：“本来想给你个完的践行。”

    楚漫还在后座，侧着望近的山脉。萱着祝瓷的手腕，踮起脚在她上飞快地啄了。越过轿车，那边刚收拾完行李的工作人员看得一愣，低又见楚漫降车窗，对他招了招手，“没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这几日不用安排人来清扫。”她又等无关人员散场，挪驾驶位停好车，才转着钥匙朝两人似笑非笑地说：“屋了，小侣。”

    二楼其实不止一个房间。一间朝东，面向瀑布，伸宽大的台，另一间则朝向院。楚漫相当自觉地没有上楼，选了底层靠近院的房间。

    祝瓷在行前同将前去的寺庙联系过，确认了方姓士还在此。这位士与萱归家有些渊源。祝瓷没有细问过，但据母亲说，找到萱前的一个月，她时常起关于小女儿的梦，又通过友人寻到这里，一五一十地讲述完遭遇，看那位士行完神叨叨的仪式，居然真地在不久后寻回了。祝瓷对此不置可否，但遵了要求，每年捐赠一笔用于增修缮和人员理的金额，又投资了附近景区的旅游开发。

    祝瓷计划午前去拜访这位士，楼时，楚漫还在整理材。餐桌上摆了些茭白、莲藕和咸，楚漫对着正要门的二人招手，“厨师被打发走了。”

    寺庙人员在电话里透，在接收到捐赠后，那位士迁移了工作地，正好离酒店不远。虽然不远，但同样不属于景区路，铺设的青石板间已经冒许多杂草。二人走得不快，山林间寂静无风，只有踩踏的声音和鸟蝉鸣叫。祝瓷很小心，始终避免提及走失和找回等字，只说家里数年前偶然受了恩。

    萱其实猜到了原因，并没什么表示。当年系统的确安排了一些事件，协助她以幼时走失的女儿份回到祝家，或许寺庙、士、梦境、车祸，都只是其一环。现在祝瓷似乎察觉到了些异样，想要从一开始调查起，萱隐隐好奇，一个虚拟角能否探世界的破绽。还有这些设定——梦、玄学、士，世界会在这些不起的细节上延伸多远？

    不同于祝瓷所想，前的小楼是座颇新的建筑，地砖是整齐的大理石。祝母所提的“方姓士”，其实是位年纪不大的姑，约三十来岁，站在门等二人前来。

    方离领两人到会客室，沏了壶茶，“第一次见，祝小。”又看了后的萱，颔首当作招呼。她相当开门见山：“您在电话里说，想一步了解当年您母亲来时，所的占卜细节。”

    说罢从屉里拿一迭纸，“恕我直言，令堂来时似乎没睡醒，记录的细节不多。”祝瓷接过，只有几张手写笔记复印件，提数行是日期和祝母的基本信息，至于讲述容，只是不太连贯的梦境记录，更多是不同况萱走失的场景。

    萱没有靠近，在沙发上靠着，看着祝瓷对着几页纸翻来覆去检视。过一会儿，祝瓷问：“你当时怎么回答我母亲的？”方离示意她翻到最后一页，绘制了两幅图，两个圆圈，间有些柳叶状的图形，“我告诉她，她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回答与祝母所描述的一致，祝瓷又看了会儿，“这几年间，还有谁问起？”

    方离答：“两个多月前，楚小来过。”

    祝瓷垂在桌面的手一抖，不慎打翻了瓷杯，方离赶纸巾清理，并解释：“您母亲说过，楚小也应被视作家人。另外，茶洒了，祝小想要占卜结果的话，我再沏一杯。”

    萱在后面不作声，祝瓷盯着新加的皱茶叶随着旋转升腾，又缓慢泡发，问：“那她呢？”

    方离微微一笑：“楚小运气很好。”她似乎知祝瓷接来会问什么，补充：“楚小说过，咨询容应当保密，尤其是对——还望您谅。”

    祝瓷没有答话，饮了新沏的茶。

    瓷杯叩击桌面的声音引得萱望过来，祝瓷正背对她，等待方离托起杯，小心放在手心，眯起睛对着光源观察。方离将拇指压在杯缘，挲了数圈，才启声：“祝小，我很抱歉。”

    祝瓷问：“抱歉？”

    方离举起手，让祝瓷看清杯底的茶叶残渣，解释：“这是……很不寻常，我能获得的信息只有，您仍然会得到您想要的，但是在……”她又停住，仔细瞧了瞧杯，像要确认什么，困惑的神，“是在一个回？”

    “谢谢，”祝瓷没有再看茶杯一，将手资料收包，“你没有隐瞒楚漫来过。至于别的，有需要我会再联系。”

    她正要示意萱一同离开，却见后者懒洋洋起，说：“祝瓷，能给我时间么？”

    祝瓷停住，回看方离，见她似乎不知，问萱：“你希望我回避？”

    萱，祝瓷抿了抿，门了。

    方离开：“小？如果我没记错。”她正要取茶杯，被萱制止了：“不用了，我不占卜。”

    萱环视这间屋，显然方离的业务不止于茶叶占卜，周边堆满了零散的，晶球、玻璃镜、签筒，还有些观察掌纹的放大镜。

    她补充：“我也不信，只有几个问题。”